鐺
音符立刻飄了出來,有點音,音色也陳舊。
傅天河挨個把附近的鍵全都按了一遍,音階逐漸攀登,最后在高音裊裊散去。
“給你彈個曲子聽。”傅天河回憶著,摸索尋找一段旋律的位置。
“好。”陳詞坐在一旁凸起的水泥塊上,從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包辣條,撕開包裝。
低頭嗅了嗅味道,有點沖,這玩意會好吃嗎
傅天河磕磕絆絆地彈了一曲友誼天長地久,不過為音和錯音,調子聽起來更像是老死不相往來。
“太久沒彈了,都有點忘了。”一曲終了,傅天河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
平日里不是在工廠上班,就是在垃圾場拾零件,哪有什么功夫練琴,現在記得這些旋律都已經屬于奇跡了。
“你要試試嗎挺好玩的。”傅天河讓開位置,作為稍微會點樂器的人,向陳詞發出邀請。
陳詞點點頭,將又一根辣條咬進嘴里,掏出紙巾擦去手指和嘴角的油跡,起坐在琴凳上。
陳詞仍然很難說清為辣條的食品的具味道,和吃過的所有東西都不一,麻辣中帶著一點點甜,口感勁道,很有較勁,用力咬起來,會發出吱嘎吱嘎輕響。
很廉價,卻很美妙的味道。
雙唇都被辣得有些紅腫,又覆了一層淺淺油光,微微張著嘴,讓涼氣兒緩沖辣意,陳詞抽著鼻子,將雙手放在低音區。
音樂自指尖流淌出來,雙手的十指流暢地爬起音節。
傅天河在陳詞彈出一個音時,就愣了,這基本功有多堅實,只要有耳朵,就能聽出來。
等一下,九月原來是會彈琴的啊
彈得那么好這種技術得練好幾年才能有吧
那剛才
傅天河想到自彈奏那曲支離破碎,臉上一下子燒了起來。
從最低到最高只是一個來回,陳詞就確定了鋼琴的音程度。
在原曲的基礎上降了半調,更改了一個音符。
旋律像是雨,一滴滴落下,卻又綴連呈線,牽動著誰的心弦。
傅天河怔怔地望著陳詞,一時間有些呆了。
少年低垂著眼睫,十指在黑白鍵上跳躍,破舊的鋼琴,歪斜的琴凳,孤寂到足以讓人落淚的音樂,月光從頭頂的裂縫灑下來,是夜幕的聚光燈,落在的上。
點點灰塵在周飄浮,似緩慢輕舞的精靈。
傅天河抬起手,用力按在胸口上。
從看到九月的一眼,就怦然心動,而今,經過四十多個日夜,那種本能的心動,已經醞成了更加濃烈的感情,灼燒著,淹沒著。
從未說過,但從那雙冷靜眼眸中,傅天河看出九月應該是道的。
曾經傅天河覺得才剛認識就告白有點太唐突了,現在們結伴同行,開始對彼此托付信任,卻不敢說出來了。
越了解,就越意識到的喜歡是多么不自量力。
九月追尋著冰雪高原上的月光,而,也在追尋邊這一輪明明近在咫尺,卻不敢伸手觸碰的清冷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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