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很近的位置,充當觀眾,滿臉的興奮和期待。為唯一曉陳詞真正水平的,他迫切想要再度聽到優美的琴聲,如果非要說還有什么其他心思的話,大概是想顯擺顯擺。
陳詞突然覺得像也無所謂了。
他雙手放了琴鍵上。
一首回響曲為開場。
這是海境災難一百四十三年時,已遷移至蒙古高原的俄羅斯鋼琴家葉夫根尼創的,為紀念他永遠消失的故國,當然,現早沒有什么國家了。
旋律是曲的宏偉雄勁,古樸中又隱約帶殉道的悲傷,歌頌被海水淹沒,永遠沉寂的壯麗河山,最后的旋律卻上升昂揚,仿佛告訴們向前。
陳詞一副纖弱文靜的模樣,卻上來彈奏了如此震撼的樂曲,將全場的積極性調動了起來。
廣場算是一處交通樞紐,來來往往的很多,此前大部分路都只是短暫駐足聽上一會兒,畢竟研究所雖處辰砂內部,但也是最繁華富裕的區域之一,公共場合彈琴什么的,早見怪不怪了。
而陳詞演奏的期間,沒有一個離開。
交響樂算只有鋼琴獨奏,也仍帶最初的意蘊,所有都沉醉雄渾古樸的樂聲當中,算要暫且擱置手頭的事,也要把這首曲子聽完。
他們想到了什么回憶什么又或只是單純地享受音樂,誰道呢。
一曲終了,不從誰開始,群中逐漸響起掌聲,那掌聲迅速蔓延,很快讓所有卷入其中。
“再來一首”傅天河喊道,幾個被家長領的小孩興奮蹦跳,有模有樣地附和道“對呀,再來一首”
陳詞剛想起身,不得不再度坐。
他向傅天河
傅天河假裝沒有注意到那雙琥珀色眼眸中流露出的疑惑,厚臉皮道“大家都還想再聽呢。”
是嗎
陳詞聞言望向周圍,果然所有都注視他,但目光不再帶有審視。
這是陳詞頭一次如此多的面前演奏。
不是優雅奢華的,也不是觥籌交錯的皇家宴會,聽他奏樂的也并非貴族名流,而是地下城一處平平無奇的開闊廣場,被許多普通的民眾聽。
雖然被水泄不通地圍中間,陳詞這一刻,卻突然感覺了與眾不同的自由。
他換了更加舒緩的曲調。
和前些天單獨彈給傅天河聽的不同,這一次琴聲勾勒出的并非粼粼波光,而是頭頂亙古不變的星空,月亮皎潔照耀,吸引潮漲潮落。
傅天河站鋼琴邊,是距離陳詞最近的,然而這一刻,他望少年垂眸的身影,卻覺得他們仿佛離得那么遠。
他有幸成為了月亮旁邊最近的那顆星星,但仍隔數萬光年的距離。
那又有什么關系呢
他不會想將其摘下,為月亮本該被所有仰視,永遠高懸夜空,清冷皎潔地照映整個世界。
廣場空曠,鋼琴的共鳴又很,旋律回蕩整個廣場,連傍晚的喧鬧都被蓋過。
越來越多的被樂聲吸引,很快里三層外三層的圍繞起來,而圓心中央,是陳詞和三角鋼琴。
路恒從豪華轎車上下來,遠遠聽到了琴聲。
他去吃了個晚飯,打算回來之后自研究所的鋼琴巡演。
水泄不通的群讓他有些吃驚,路恒特地把演奏選擇這個時間,是想大家都吃完飯會出門逛逛,吸引到更多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