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發覺明無塵身畔的紙人姑娘,連忙推了推他的手,傳音道“瘋了啊你”
明無塵被他叫醒一般,猛地驚了一下,又來不及回答他,喃喃道“梅先生”
“說什么呢。”王書儀探出尾巴,毛絨絨的狐貍尾巴垂下去,在長袍底下勾住明無塵的豹尾,狠狠用力拉了一下,“你離魂癥啊快低頭。”
明無塵甩開他的尾巴,往小惠那邊挪了挪,又不好意思把手伸過去讓惠姑娘拉著,只得傳音回去,對王書儀道“不會被責罰的,梅先生不管這些。”
王書儀思索了一下,心說這個“梅先生”不會是在叫金仙娘娘吧,二公子明顯有后門可走啊,他試探地抬起眼,目光穿過那排珠簾,見到坐在上首的道祖大人。
他原本腦海當中想象的,不說是慈眉善目,那也得是仙風道骨,一身清凈飄渺之感。此刻映入眼簾,見她看起來姿容如此不凡,清雅溫柔,唇角帶笑,簡直比修了合歡道的女修還更情濃意深一些。
但最引人注目的不是這個,是在那一身深紫道服之間,垂著丹朱色的鮮紅長袍,是郎君公子的服飾,一縷鵝黃的穗子從腰飾上垂下來,軟在逶迤的衣料上。
一個只有背影的紅衣郎君伏在她懷里。
這這是誰啊
王書儀簡直忘了隱藏,呆呆地睜大眼,眼睛里寫滿了濃濃的震驚和彷徨。
眾人的問候之聲,梅問情并未回答。
賀離恨放在來時答應得好好的,說一定好好陪她,可這人近來總是耍賴,隨時隨地都能犯困,這一沾到她懷中,就仿佛找到巢穴小窩了一樣,悶頭往臂彎里鉆。
梅問情叫了幾聲,他撒嬌不起,只把妻主的手腕捉住,按在身前。支支吾吾地嗯了幾聲,沒個準話。
梅問情只好道“好好好,不見人了,那我抱你回去睡”
這話一出,不光是殿內眾人猛地一驚,連旁邊的慧則言菩薩都又咳嗽了一聲,心道,你若是把心思從賀離恨身上分出來一點兒,都不至于讓這群晚輩如此忐忑。
也不知道賀離恨究竟是真的困,還是恃寵而驕,故意宣示主權。他稍微側身,帶著梅問情的手按在懷孕的肚子上,然后又拉下去,軟綿綿地道“梅問情,我腰疼。”
這位郎君的聲音一響起來,就是再不想冒犯道祖的修士都抬起了頭。
這是誰啊
這聲音怎么那么熟悉
最可怕的是,這處心積慮、邀寵媚上的男人一開口,金仙娘娘居然真的為他揉腰,眉目溫和,附耳低語,那股寵溺疼愛的情態,讓人見了都無言以對。
此人絕非善類
眾人心思電轉,見到他挺著肚子撒嬌,更覺得這妖媚之人耀武揚威、必是旁門左道無疑,甚至很多人都將目光投向了合歡宗的掌門。
合歡宗掌門也摸不著頭腦,清白憑空被污,暗暗罵道“狐貍精。”
狐貍精風評被害,無論是剛剛回過神來的王書儀,還是暗中默默關注的涂山真,都心中腹誹,頗為不滿。
賀離恨摟著她的脖頸,什么矜持、什么顏面,早就忘沒邊兒了,在她懷里貪戀溫暖,兩人氣息環繞在一處時,胎兒猶為溫順,更教人舒適困倦。
他甚至還挪了挪位置,讓梅問情的手捏到更多的地方,這么一碰,系得不夠緊的蛇刀魔鞘沿著軟榻掉下去,沿著長階叮當滾落,落在下方。
魔鞘當中,被摔醒的小蛇由刀化蛇,從鞘中鉆出,一抬起豎瞳,就對上諸位修仙者幽然的目光。
其中還有好幾個是它劈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