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情況是他在圍殺的最后關頭,啟用了自己的保命手段,隨機傳送到了人間。
代價是多年累計的靈石、天材地寶、甚至他的法器都消耗一空。現如今,連他手上的儲物戒都是空的。
他的嗓子太啞了,還被要求著說了這么多話,連梅問情都有些聽不下去,她聽到這里,抬指抵了下唇,示意對方可以不必說下去了。
“好了,我的賀少俠。”她道,“接著睡吧。多睡覺,少說話,喝藥及時,早日退燒。”
賀離恨張了張嘴,想到對方的救命之恩和她這頗有點古怪的性子,只得改為點頭。
梅問情滿意地勾起唇角,像逗弄幼童一樣揉了一把他的頭發,絲滑柔順的長發被揉亂了一些“好孩子。”
白梅書院位于申州,但來此求學的人卻并非僅限申州。
書院里的梅問情梅先生,是當世隱居不出的鴻儒學士,更是本朝皇帝在野的好友,因為這一項世俗的關系,讓諸多貴胄世家子弟來此求學,以圖能冠以梅先生弟子的名義,登上青云之路。
書院中的人年紀有大有小,大到六十歲花甲之年,仍執卷叩問,小到五歲剛剛開蒙,便以神童之名送往此處。
劉瀟瀟就是這個“神童”。
她五歲入白梅書院,成為梅先生座下最小的弟子。如今剛滿三年。這個八歲女童已扎起發辮,她扎起辮子之后,梅問情常常因為揉腦袋的手感不好而悄悄嘆息。
梅先生把人當小孩的壞習慣就是從她身上養成的。
劉瀟瀟是跟梅先生關系最近的學生之一。在外界眼里看來,她就是梅先生最寵愛的弟子。
這一日又是官員休沐,書院照例放一日常假。劉瀟瀟收拾東西,拎著一籃臘肉果脯、青菜豆腐之類的吃食,又附帶一盒子酒樓名菜,下了馬車入院,親手提到梅先生居住處。
八歲小孩兒,縱然是女孩,也少有這么一把子力氣。她叩過了門,像往常一樣進屋放到桌子上,抬手擦了一把額頭的汗,臉龐熱得通紅。
“先生”劉瀟瀟沒見人,也不以為意,她千金小姐,日后要繼承劉家的千萬家產,但此刻竟然利落地挽袖洗手,踩著凳子做起飯來。
她做到一半,飯菜飄香,忽然聽到窸窸窣窣的穿衣聲。劉瀟瀟愣了一下,動作先比腦子反應過來,以為梅問情睡過了沒起,便放下手里的活兒,轉身掀臥房的簾子“您今兒怎么還”
她的話頓住了。
梅先生屋里有一個男人。
一個活生生的,俊美漂亮、外衫不整的男人。
劉瀟瀟雖然才八歲,但已模糊地曉得男女大防,立即背過身去,慌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實在抱歉,我不是我不知道先生有、有”
有有什么啊
這是誰啊
她大腦宕機,一時不敢胡亂評價兩人的關系,手里的菜刀還沒放下,手足無措地站那兒停了片刻,才聽到身后男人沙啞又低弱的聲音。
“她救了我,我不是她的夫郎。”
“噢噢,我是先生的弟子。”劉瀟瀟道,“我實在不知此事,無意冒犯公子。”
這小丫頭倒是比她老師更像個成年人。梅問情反倒沒有這樣清晰的性別界限,她隨意又慵懶,伸出的枝芽自由伸張,不容得世俗規矩對她有半分修剪。
賀離恨內衫齊整,是梅問情扔給他的,但外衣還是她那件不穿的長衫,淡青色,冷冷清清地披在肩上。
他攏好了衣衫,之前因為上藥的緣故才沒系好的,沒成想她還有個這么大點兒的小丫頭在身邊,看起來似乎常常拜訪。
就在劉瀟瀟一步步往外挪,不知道這飯還要不要做下去的時候,她手里的切菜刀被兩根手指一勾,無聲無息地讓人抽了出去,另一只手落在腦袋頂上,把小辮子揉得七扭八歪。
“來早了呀。”梅先生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的,往她身側一站,抽走了刀,又一把將劉瀟瀟單手摟起來,按在懷里蹭蹭小臉蛋,“還做什么菜,把買來的熱一熱就行了,小孩兒不能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