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她光說都覺得口干舌燥,又仔細盯著“他”的臉龐,見對方露出為難的神色,徘徊許久,才不好意思地道“我兄長前年出嫁,今年有了女兒,長得可愛,我心里喜歡得很可我又沒妻主,沒人給我一個,聽說仙姑娘娘最美最善良,所以”
這頭三尾白狐長到這么大,也沒聽過這么掏心窩子的話,她簡直讓對方說到心坎兒上了,她看著這什么都不懂的小郎,柔聲道“那有何難,我給你一個便是了。”
說罷,她便伸手按住梅問情身上的腰帶,然而剛一觸碰,就被小郎君縮了回去。
要裝起柔弱,梅問情可比賀離恨在行,她非常尊重自己扮演的身份,向后挪了挪,低聲道“娘子,我走了一道山路,腿疼,你能幫我捏捏么”
胡仙姑色迷心竅,滿口答應下來,便撩起這小郎君的袍角,將“他”的動人情致盡收眼底,又隔著衣衫給“他”捏腿,刻意重了幾分,就為了聽到對方的低低哼聲。
就是伺候人,也能伺候得這么妙趣無窮,胡仙姑心中美得冒泡,她剛要再進一步,就聽到小公子主動道“廟里不好,冷又不舒服,娘子帶我去、去別處慢慢要孩子。”
這種提議哪有不從的
三尾白狐立即答應,想著把這人直接帶到自己洞府去,便彎下腰讓對方上來,體貼至極地要背著郎君。
梅問情自然樂意,趴在白狐的脊背上,手腕繞過去環著她的頸項,在對方耳畔悄悄道“娘子慢些走,我害怕。”
這氣息幽香如蘭,令人沉醉。胡仙姑忙道“放心就是,我自然好好善待你就是留在翠行山中做我的夫郎,也使得。”
“娘子誤會了我并不愿”
“嘿,既在我手里,你這愿不愿意就不作數了。”白狐貍咧開嘴一笑,露出尖尖的獸牙,“我洞府寬敞、床榻又大,還容納不了你一個小郎君你就安心住著,那家人婚約,全都當沒有,跟著仙姑我,自然有你的好日子過”
這小畜生,幾句話沒說完就原形畢露。梅問情暗嘆一聲,給你出路你不爭氣,又給機會道“可咱們明明說好,只是要個孩子”
“你這小腦袋也忒好騙了,既然跟仙姑我要了孩子,還嫁的出去誰不得老老實實為我生女、服侍伺候我”她道。
梅問情象征性地掙扎了幾下。白狐貍便收緊手心,不許自己看中的夫郎亂動。
“仙姑可別這么想,我還有個二哥,為人最是嫉惡如仇,喜好行俠仗義,這回估計正找我呢,讓他見了你這么欺負我,肯定饒不了你。”
“嗨,一個男人罷了。”三尾白狐根本沒放在心上,“讓他來我看他能把我怎么樣凡夫俗”
下一刻,眼前走出廟宇的光逆過來灑向地面,廟門口立著一個挺拔如松的身影,紅袍佩刀,眉目冷峻。
賀離恨周身魔氣四溢,濃稠得繞轉成陣,他冷酷無情地站在眼前,只能從緊抿的唇線間窺出一點兒暴怒的痕跡。
胡仙姑的腳懸在半空不敢落地,哆哆嗦嗦道“這是這是記你二哥”
梅問情笑了幾聲,道“夠不夠凡夫俗子”
三尾白狐這回眼也不花了、心也不動了,好像瞬間脫離凡俗,脫離了低級趣味,那叫一個清心寡欲,她慢慢地把梅問情放下來,艱難地擠出一個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都是誤會啊”
縱橫的魔氣砰地一聲炸穿了她腳下的土地。
梅問情扭扭脖子,撣了撣身上的衣袍,然后坐在旁邊觀賞,時不時恢復女聲喊一句“我的好哥哥,輕點你把她的狐貍毛都要揪掉了。”
賀離恨仿佛全當聽不見,心卻被這“好哥哥”叫得不知道飄哪兒去了,他立即把自己的念頭拽回來,然后恢復正直地將這野狐貍唾棄一番,兩人一追一逃,本就東西不多的廟里更是天翻地覆。
供桌打翻,蒲團滾落,一撮撮雪白的狐貍毛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