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問情看著他這樣,忍不住覺得當時他演戲恐嚇月郎時,那股兇殘冷酷樣子,跟眼下幾乎如出一轍。只不過尋常女人看了,怕自己降服不住,梅問情卻從沒有過這個顧慮,她一面愛看他生氣,覺得生氣蓬勃、活色生香,一面又怕他氣著自己郁結在心、傷了肺腑,所以很是懂得什么叫適可而止。
她道“我沒什么,若是你來聽了狐貍的這些混賬話,我才心疼呢。”
梅問情慣會花言巧語的哄人開心,語調一溫軟下去,就是再壞的場面也能讓她三言兩語調和過來。
賀離恨聽聞此語,注意力便被吸引走了,心中琢磨著她這句“心疼”,稍微沉默片刻,就在此刻,她又伸手環住他的腰,突如其來地湊近輕輕啄吻一口。
她輕聲道“怎么氣性這么大我們家向來都是賀郎做主,我多叫你幾聲好哥哥,還有什么不肯順氣的呢”
賀離恨聽著“我們家”這三個字,又與她含笑的眼眸對視,不知不覺中便松了口,收起了蛇刀,卻有些繃不住面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嘀咕道“什么哥哥弟弟的,叫得好聽你居然也拿美色誘惑我,還真是無往不利的一件法寶。”
那白狐見狀,大松一口氣,覺得自己生還有望,一下子躲到了梅問情身后,仿佛見到了菩薩似的拉著她的袖子“我這就帶娘子去靈田一觀,千萬別讓你家這郎君再拿起刀來。”
梅問情微笑點頭“那是自然。”
胡老太姑的靈田就在翠行山的深處,因為這里雖然冷,但正好可以移植一些耐寒的靈物,且山上有一眼泉水,比起修真界來只是普普通通,但在人間卻是靈氣四溢,十分罕見。
胡仙姑帶著兩人抵達靈田,面前是一片蓬勃鮮艷的紅梅林。她雙手成印,口中念念有詞,一股尋常人難以聽懂的鄉野調子,如同歌謠般唱起來。
“胡掌柜喊魂時跟這差不多。”梅問情道。
賀離恨點頭。
這是只有仙家胡家才知曉的野調,仿佛帶著一股令人頭腦眩暈的奇異力量,歌謠傳遍整個翠行山,隨后紅梅向兩邊偏移而去,露出一道窄窄的小路。
胡仙姑收回手,領著兩人走向這條紅梅小路,半晌后,眼前豁然開朗,一記股淡薄的靈氣在空中浸潤四溢,而地上、樹邊、池旁,則零零散散地生長著一見便不凡的靈藥。
“這便是了。”胡仙姑的尾巴都耷拉到了地上,垂著頭,“這是我們家的洞天福地。”
“看出來了。”梅問情端詳片刻,“能在人間尋找到這樣一塊寶地,不愧是北方域外之主,積蓄深厚。”
她已經換回女裝,發簪襯著青絲,披風短襖,長裙上綴著綬帶。
胡仙姑臊眉耷眼地不敢看她,總覺得梅問情多多少少在心里笑話自己,嘟囔道“你們可做個好人吧,就算那位賀郎君不殺我,讓老太姑知道,我也得被打沒半條命。”
賀離恨的元嬰已碎,就算是將傷全部治好,最多也不過能復原金丹而已,只不過金丹在修真界已經算是不低,他若能復原金丹回去,便可以慢慢重修、暗中蟄伏。
“不是什么靈藥我們都要的,你大可放心。”梅問情道,“你這老太姑的收藏還不少,這個是咦”
“我都看不出來這些寶物的藥效,你還能知道”胡仙姑不信邪,“大多是什么”
梅問情望著池邊的那株黑白二色、氤氳著靈氣的草藥,嘖了一聲,道“這么多二氣和合之物,筑基后正該選擇自己的根本大道,你們胡老太姑不會是想用這些靈物,輔助參悟先天陰陽大道吧”
但陰陽大道已有道祖在世,正是在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