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進門,就惹眼得不得了,光是這模樣就夠人多瞧幾眼的了。紙人姑娘剛才已經定下房間,梅問情登上二樓,樓梯口便有小二遞上鑰匙對牌。
梅問情進了房間,才發現這間房只有一個床,而且還分外地大,似乎足夠人翻身打滾。她掃視一周,打開窗,對面便是驛站邊飄揚的旗幟。
“這么近,”她道,“倒是夠安全的了。”
“這些驛站能夠驅退鬼神”賀離恨問,“我看樓下那些女子神情放松,自在地喝酒聊天。這些地方看來也屬于安全區域。”
“這里有朝廷的護法之物。雖然不如城池萬全,但尋常鬼物妖魔,是不會進犯的。”
梅問情一邊說,似乎看到了什么,她抬手勾住賀離恨的腰帶,一把將人拉到身邊,低聲附耳道“你看那兒。”
賀離恨被她環住,半擁著攬在窗前,他在心里嘆了口氣,沖著對方所示意的地方看過去竟是一對男女在外野合。
兩人正在轉角無人處,靠著墻壁衣衫半解,兩棟建筑之間確實罕有人至,但這間房是頂頭房,恰好能望見那處偏僻轉角。那女子一身大紅衣衫,暗紅羅裙,衣衫的領口上繞著一圈白絨圍脖,這時候早就扯松了,而那男子便更不堪了,靠著墻壁,幾乎軟在紅衣女的懷里。
兩人目力甚佳,連那男人長什么模樣,臉上幾分緋紅都能看到。賀離恨先是震驚詫異,脫口而出“客棧近在眼前,他們為什么要”
梅問情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恐怕不是正頭夫妻,只是尋歡作樂。”
賀離恨在她懷中轉身,他伸手把摟在腰間的手挪下來,放到窗邊,沒有看下去“不是夫妻連這你都知道”
“嘖,我知道的事,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梅問情道,“因為這種事很常見。你說,一個男人跟隨遠行的運貨隊同行,要是妻主在半路出了意外,死了、殘了,無人庇護了,他會怎么做呢”
“用金銀財寶打點其他人,將自己和妻主送回主城。”
“你說的那是較少的一部分,要有值得信賴的親朋好友同行才可以辦到。像那種用錢招募而來的、彼此不熟悉的運貨隊,一般都會共享這個男人。”
賀離恨想起了修真界的爐鼎。
“最好的辦法就是在被共享之前,跟另一個女人達成協議,變成她的人。”梅問情懶散地敲著木制窗欞的邊兒,“就像這個男子,他找得對象很好,出賣身體如果能換來在客棧的安全,那他賣給掌柜娘子,不是比賣給別人更有價值么”
“她腰上掛著客棧掌柜的腰牌。”賀離恨道,“我剛才也看到了。”
兩人上樓時,都是跑堂一路接應,掌柜娘子的位子上空無一人。
梅問情聽了這話,忽然轉過頭仔細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她就一個背影,你倒還看得認真。”
“那郎君倒能瞧見正臉,生得如何,身材怎樣,你可記住了”賀離恨面無表情地道。
梅問情被他噎了一下,神情微滯,新奇地打量著他“哎呀,好賀郎,還學會吃醋了。”
她一邊說,一邊就要上手逗他,可還沒逗到趣兒,那邊激情酣戰的掌柜娘子似乎察覺了什么,一回頭看見了窗邊的梅問情。
兩人的視線對了一下。紅衣女撒開手由著懷里的郎君倒下去,那年輕男子似乎被折騰得夠嗆,墨發披落滿背,只剩下喘氣的力氣了。
紅衣女隨手系上衣帶,將他的衣服扔回去,隨后身影便從那個角落離開,不多時,兩人的房門傳來敲門聲。
賀離恨道“你這個熱鬧湊得太久,人家找上門來了。”
不等他上前開門,那門上的鎖栓便咔嚓一聲自己打開了。木門嘎吱輕響,紅衣娘子靠在門框上,開口的第一句話是“晉陽道的保路仙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