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離恨沖過去逮走那條蛇,一只手卡住蛇的脖子,面沉如水地威脅“再往她身上爬你就死定了”
他將魔蛇打了個蝴蝶結,系在手腕上,一抬頭,差點撞到對方的鼻尖。
梅問情無聲無息地靠近了過來,她的呼吸、語句、每一道微震的聲線,都透著濃稠冰冷的笑意,還有一股股令人脊背生汗的微妙壓迫“你這話說的,真的很討厭我啊”
賀離恨沉默地低下頭,過了一瞬,聲音發啞地道“你既然找什么天命之子,還吊著一群男人干什么”
梅問情抬手捧住他的臉,不緊不慢地道“哪來的一群男人,別低頭,看著我說。”
他臉頰微動,似乎咬了咬后槽牙,然后猛地抬起眼,黑白分明的雙眸里帶著一股固執“你嘴上說要去找一個男人成親,含糊不清地對白淵,還這么曖昧地對我,你自己把別人當玩物,縱情取樂,還怪我說話不留情面么”
梅問情微笑著道“你怎么就覺得我是拿你取樂,而不是我真心對你也許我從沒有跟誰曖昧、輕賤別人,這些都是你推測猜想出來的呢”
“你”他居然一時說不出話來了,對著女人明澈帶笑的眼睛,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被她緊緊攥著似的。她就像一個有耐心的垂釣者,而他是被直鉤穿刺掛上嘴巴的魚,在這樣的對峙之中難免支絀,仿佛是他要渴求對方的愛似的。
仿佛誰表露出渴愛的一面,誰就是關系中的弱者。賀離恨大腦冷卻,急迫地需要露出冷酷的表情來保護自己,他道“別說謊話了。”
他起身欲退,不想再跟梅問情發生這方面的沖突和糾纏,然而剛剛起身,就被對方拽了回去。
梅問情的手心按著他的背,指腹貼在他的脊骨上。女人哼笑了一聲,像是贊同,又像是玩笑“我可沒騙你,我一看見你就想調戲你、弄哭你,全是真心實意,裝不出來的。”
賀離恨沉默不語。
“我不是什么好人,不錯。反正你也不守規矩,何必裝成君子你就像那天晚上似的,在我眼前盡可放蕩,”隨著她話語,那只手的溫度好似比平常熱了一些,覆在脊背的肌膚上,泛著燙,“我知道你不是平凡人”
她的聲音悄悄的,淌進耳朵里“難道你還要為誰守節我們就當這是一段露水情緣,分別之后天各一方,什么都妨礙不到你。”
賀離恨的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
他望著眼前的女人,心跳再一次急促起來既不是為了爭辯和壓力,也不是為了保持體面。
是為了她這個人,還有從她這個人身上“扳回一城”的洶涌勝負欲。
等到梅問情稍微松手,放開他的肩膀和腰身時,方才還豪言壯語要保護她的賀郎君差點掉下眼淚一半是因情緒起伏而產生,一半是天生的依賴性被誘發出來。
這是由雙方的情緒和吸引力決定的,一般情況下,男子會對和自己親密的女子越來越依賴、越來越渴望,這都是正常的生理反應,每個郎君遇到有好感的異性和自己親密時都會這樣,并沒什么稀奇。
不,這對他還是很稀奇的。
他活了快一千五百年,無論淪落到哪一種境地,都沒有被這種可以抵御的本性操控過。甚至在賀離恨最為暴躁的階段,他還諷刺痛斥過能被本能控制思想的人,腦子到底是長在脖子上,還是長在了下半身
可如今
賀離恨低頭喘了半天氣,才回過勁兒來。他的耳朵嗡嗡作響,滿腦子都是自己曾經說過的那些“大逆不道”之言。
太丟人了。
梅問情原是沒想著欺負他,只是興起上頭,沒顧忌太多,可真親到嘴里,又覺得他欺負起來格外可憐可愛,所以順著性子就這么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