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對片刻,梅問情嗖地伸手,啪地一下彈了賀少俠一個腦瓜崩兒,捧著他的臉面對面道“他讓那野狐貍搞了半天,走路卻腿都不顫,狐貍那東西最吸精氣,要是換了你去,你連腰都直不起來。”
賀離恨下意識反駁“我才不去”
“閉嘴聽著,”梅問情道,“我觀他面相,不似福薄之人,也不像克妻的樣子,他前幾任妻主死得頻繁離奇,這人有些古怪。”
賀離恨也反應過來“你懷疑他是鬼物,或是什么旁的稀奇古怪的東西”
梅問情松開手,將賀離恨倒得這杯茶抬起,滴水不漏,她淺淺地啜了一口,道“今夜就勞煩賀郎,親自替我試一試。”
夜色降臨。
胡掌柜晚飯過后又來到梅問情這邊,企圖今晚就說動梅娘子同意,她才好放心睡個安穩覺,然后再籌謀大計。
沒想到她一過來,賀郎君不在房內不說,自稱教書先生的梅問情還拉著她,凈問些跟月郎的房中事。胡掌柜無奈應答,說得正要不耐煩的時候,忽然聽見二樓邊上的那間房響起一聲大叫。
那是月郎的房間。
此刻房門大開,月郎可憐無比地向樓梯處跑去,甚至丟了一只鞋。他沖著身后的賀離恨道“求公子饒恕,月奴真沒有蠱惑你家妻主呀,白天你也看到了,是你妻主她要啊”
賀離恨拎著一把兩指寬的黑色細刀,刀鋒砰地一聲扎進月郎身后不足一寸的地板上,險些扎穿了對方的衣衫。他兇神惡煞地拔出蛇刀,渾身殺氣,一板一眼道“你這個不要臉的男人,我要活剮了你。”
“賀公子這是干什么,你這么善妒,她不會喜歡你的啊娘子救命”
“看生活跡象,最多還剩五成。”
兩人各自沉默了片刻許州城是一個堅固主城,常住人口約有五萬,蝎娘娘借道而來也不過一個多月便已殘害無數,她是真想把許州城化作一座鬼城。
席面上的一張桌案能容兩人共飲同食,賀離恨在梅問情身邊,狐仙兒則在右手邊臨近的桌案,而那個戴著斗笠的女人正好落座對面。
她摘下了斗笠,露出一張生長著鱗片和角的臉,面龐跟蛟龍類似,但她渾身既沒有香火味兒,也沒有海腥氣,光憑氣味而言,很像個純粹的人類。
桌案上燃著白色蠟燭,每個席位上食客都面貌不一,奇形怪狀,大多是猖獗丑陋的異變鬼物,也有些長著獸臉、不成氣候的妖。它們之中有的第一次入席,惴惴不安,有的神情期待,早已是蝎娘娘宴席上的老饕。
上首的位置是空的,在上首的右側第一個,則坐著一個腰間掛著葫蘆的年輕男子,放眼望去,他的外表是這些東西里面最像人的。
“那個人就是巫郎。”胡掌柜悄悄道,“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
根據司天監的情報,蝎娘娘麾下有數位鬼兵,兩大護法,一個是她的干女兒怨魂蛛母,如今已經被巡邏使切成碎片,另一個就是“巫”,這是一個真正的活人,而且是蝎娘娘的男奴愛寵。
巫長期跟蝎娘娘交合,身軀早已陰冷無比,壽命短暫,如風中燭火搖搖欲墜,但不知道蝎娘娘用了什么辦法,居然為他續了命。而這人也不是沒有本事的擺設花瓶,他身后站著“柳先生”。
“要不是我家胡三太奶她老人家忙碌,我還會怕他身上的柳大先生”狐仙兒酸溜溜地道,“柳大先生總找這些年輕小爺們當弟子,這出馬弟子給別人家鬼物效力,她竟然都沒過問。”
北方域外之地有胡白黃柳灰五大仙家,吃人供奉、保家收徒。巫郎便是柳家“柳先生”的弟子。
“你這胡家子孫給朝廷做事,你三太奶不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