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邏使竟然被裝在盒子里。
梅問情也覺得新鮮,她跟著胡掌柜從樓梯一步步下去,還分心注意著賀離恨那邊,聲音不大不小地感嘆道“我的賀郎就是果決瀟灑,英俊不凡,說要保護我,就會保護我,果然一言九鼎。”
這邊胡掌柜聽得眼角抽抽,沒敢吱聲。
她這幾句話雖聲量不大,但賀離恨對她的音色格外敏感,哪怕交手時險象環生,也分了個耳朵把這幾句話聽進了腦袋里,他耳根一紅,橫著架住幾只抽過來的肢體,被巨大的余力抽出去退了十幾米,連著撞碎了好幾張桌子。
賀離恨低頭喘氣,翻手撐著細刀站起來,轉頭對梅問情,惱怒道“你不許分我的心”
梅問情神情無辜地看著他,點點頭,又伸手點了點自己的唇,意思是封住了。
賀離恨立即轉首,扎進手腕的蛇牙化成荊棘狀,汲取血液反哺回蛇刀,液體漫過蛇牙透出一股腥甜味兒。他斬斷了蛛母的第六條肢體,這鬼物的聲音愈發飄渺,令人頭痛迷亂。
他腦子里全是梅問情方才的模樣,又因為用刀過甚,被魔蛇勾出來不小的邪性,竟然想起那時在馬車上的那個吻旖旎、清甜,她按著自己的后頸,那股壓制感如同磅礴不見深處的海水。
賀離恨昏沉頭痛,那蛛母被砍斷的肢體飛速生長,暴怒著要洞穿此人,幾乎在同一時間,胡掌柜手里的盒子猛地打開。
盒子內爆發出一股光芒,一個卷軸和一支筆飄飛起來,卷軸在空中凌空展開,那支筆在卷軸上飛快地寫出
“司天監巡邏使貳玖、叁拾,啟封于晉陽道胡家客棧,已記錄。”
“問題內容,怨魂蛛母表面對蝎娘娘臣服,實則心懷怨憤,是否屬實”
當這些字跡完整出現后,剛才還暴虐兇悍的蛛母仿佛被框在了一個無形的罩子里,她僵不能動,似乎一定要回答卷軸的問題才行,蛛母尖叫道“絕無此事,你污蔑我”
卷軸上的筆寫道“此為假話。”
下一刻,那只筆一揮,怨魂蛛母砍斷后便又新長出來的肢體便被切斷了一部分,飛過來化作那只毛筆尖上的墨。
鬼物凄厲地慘叫一聲,似乎大受損傷。
毛筆繼續在卷軸上寫道“問題內容,你身體里沒有養著月郎妻主的魂魄,而是早已吃掉了她的生魂。”
“不,怎么可能,我沒有啊”
她的軀體又被切割了一塊下來,化為更多濃郁的墨汁。
賀離恨被她的聲音吵得頭暈目眩,他扶著額頭回了下神,被梅問情伸手扶了起來,正好瞧見這幅畫面。
賀少俠生平少見這種東西,怔了怔“這是”
“朝堂的巡邏使,原來是這種東西。”梅問情攬著他的腰,任由賀郎靠在自己身上,“這玩意兒你應該熟悉啊,似乎魔修手里常見一些。”
“你覺得城中的百姓還有多少”梅問情道。
“看生活跡象,最多還剩五成。”
兩人各自沉默了片刻許州城是一個堅固主城,常住人口約有五萬,蝎娘娘借道而來也不過一個多月便已殘害無數,她是真想把許州城化作一座鬼城。
席面上的一張桌案能容兩人共飲同食,賀離恨在梅問情身邊,狐仙兒則在右手邊臨近的桌案,而那個戴著斗笠的女人正好落座對面。
她摘下了斗笠,露出一張生長著鱗片和角的臉,面龐跟蛟龍類似,但她渾身既沒有香火味兒,也沒有海腥氣,光憑氣味而言,很像個純粹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