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一片寂靜,從休斯頓的角度可以輕而易舉地瞥見窗外光禿禿的枝椏,那枝椏仿佛能刺進他心里。
“戰爭快要爆發了。”托尼開口,這句話從他嘴里就那么突兀地滑出來了。
“如果說我在幾十年前學到了什么的話,那就是戰爭永遠都存在,無論在什么時候,只不過是形式不同罷了。”休斯頓露出一個撫慰的笑容。
“我們無法避開它。”托尼語氣堅定,“必須得有個方法。”
“那方法就是犧牲你們嗎”休斯頓松開手,“把復仇者交給政府,把你們變成武器,變成這場戰爭的犧牲品。”
“我不會為此犧牲。我只為朋友犧牲。”托尼頓了頓,把手移到休斯頓的頸后,指尖輕觸他腦后的傷口,“但我不愿意你犧牲。你是個喜歡拯救別人的家伙,這多多少有一點救世主癥結和自毀傾向。”
月亮爬升到枝頭。月光在休斯頓眼睛里一晃。
“或許吧,”他說,“但如果真到那個時候,我很愿意為像你這樣的英雄犧牲自己,那讓我覺得我不是毫無價值。”
“你從來不是毫無價值。”托尼哽咽了。他湊過去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
托尼不愿意再談論這個話題,它有些過于沉重了。
“睡覺吧。”他把蓋子翻過來,有拉鏈的那一邊擱到休斯頓腳邊,然后為他拽好被角。
“那就明天再說。”休斯頓回答。
托尼點點頭,他關上電視,拉上窗簾,沒有全部拉完,休斯頓喜歡睡覺的時候開一點燈。現在沒有燈,但有月光。
他坐回床邊的靠椅上,主動握住休斯頓的手,攏住那修長的指節,觸碰到那柔軟的手心,感受一絲溫暖從指尖慢慢傳遞到心臟。
就在他以為得不到回應的時候,那只手輕輕回握住了他。
寂靜的夜晚里,休斯頓只能聽到旁邊人的呼吸,悠長而平緩。曾經在戰壕里,他也是這樣坐在一堆子彈旁,拿著槍聽著戰友們的呼吸聲,直到天明。
“快睡覺。”托尼小聲提醒他。
休斯頓翻了個身,仍然握著對方的手。他閉上眼睛,漸漸睡著了。
托尼趁著他休息的時候偷偷觀察他。
休斯頓側身蜷臥著,睡覺的時候眼球活動仍然很頻繁,但比在山洞里的時候好多了。他喜歡翻身也經常動腿,這使他腿部的傷口會微微撕裂,細微的紅色會從紗布下面滲透上來。
一束月光投在他臉龐上,照亮了他寬闊勻凈的額頭,睫毛在他的眼窩下印出淡淡的影子,托尼屏住呼吸,伸出手觸摸他的臉頰。
休斯頓咕噥了一聲,別開臉,臉頰擦過他的指關節。托尼于是重新握住了他的手,祈禱他不要夢到打斗一類的場景,他可不想一遍遍重新給他包扎。
就在這時,托尼突然意識到他們共同經歷過生死,也救過彼此的命。即使相識不過幾天,但他們已經緊緊相連。這是一種永恒的聯系,不會隨著時光消逝。
他將不會后悔為他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