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的一瞬間,休斯頓驀地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然而他把記憶翻了個遍,也記不起究竟是在哪里見過他。
或許只是錯覺。
“保羅貝克。”
“老鼠”介紹自己,他是一位意大利人,套著件休閑的黑色西裝,頭上梳著貝克漢姆式的背頭,有一雙深棕色眼珠,眉目深邃、鼻梁高挺,嘴唇較厚,唇角帶著股瀟灑肆意的笑意。
休斯頓也把自己簡單介紹了一番。
“我在九頭蛇有個線人,”保羅直截了當的開口,搭在左腿上的右腿搖晃了一下,“如果你想知道目標的信息,需要和我去地獄廚房的老酒吧見一趟線人。”
休斯頓看著對方的皮鞋尖思考了一會兒,點頭同意。
他發現“老鼠”說話時的口音很奇怪,有些詞的詞尾拖得很長,有些詞則發音精準又短促。似乎是有意為之。
他們并肩走下賓館,保羅從口袋里摸出了他的車鑰匙。
休斯頓坐到副駕駛位上,搖下車窗,歪著頭吹著風。他想從口袋里拿一根煙出來,打開煙盒,才發現里面已經空了。
“該死。”休斯頓低聲喃喃。
保羅聽到了,他轉動車鑰匙,眼睛盯著路面,另一只手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煙來拋給他。
巧合的是,那煙盒是除了私人訂制的藍鳶尾外,休斯頓最喜歡的“流氓”廠牌。
休斯頓手動拿了一根叼在嘴里點燃,想把煙盒還給他。
“不用了,你拿著吧。”保羅隨意地說,似乎滿不在乎。
休斯頓挑了下眉毛。
一時間,灰色的冷光游離在他們之間,煙草燃燒的氣味彌漫在沉默的空氣里,又很快被寒風吹散。
“你為什么隨身帶著煙和打火機”休斯頓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壓低嗓音問,“你身上沒有煙草的痕跡。你不抽煙。”
“有時候聞聞味道。”
這個答案倒是少見,但不關休斯頓什么事,他于是沒有再問。
他們一路來到地獄廚房的一個流浪漢聚集的地區。
整個車程中,從天空降落的雨滴迅速地在擋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水痕,當他們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各色光暈正好被水跡折射,仿佛正進入一個灰色的半透明的模糊不清的地下世界。
休斯頓重新踩到地面上,他和保羅并肩而行,莫名的默契就像是兩個熟識的朋友。
保羅帶領他繞過一些黑暗的巷角,最后來到一個大型的地下街。
當他們走到一個酒吧的門口時,一個眉眼間有些兇神惡煞的肌肉健壯的男人立馬迎了上來。
男人的黑西裝上沾著灰塵,還帶著股難以掩蓋的火藥和血腥味。
休斯頓已經運作起全身的肌肉,下眼瞼非常細微地顫抖了一下,藍色的眼睛也稍稍瞇了起來。這是一個伺機捕獵的動作。
然而保羅伸出胳膊擋住了他的動作,“是線人。”他咧開嘴笑了一下。
他們走進酒吧坐在角落處。
保羅點了一份“binburr”,據說是野牛肉做的漢堡、分量很足。
他坐在中間的凳子上,燈光下那頭棕發像極了某種不斷吸收光熱的金屬。那個兇神惡煞的男人在休斯頓面前坐下。
“我曾經是九頭蛇特種作戰隊的一員。”那男人這么開口,休斯頓緊緊盯著他。
“那你現在為什么背叛他們”休斯頓問,目光如同鋒利的手術刀。
男人將自己的右褲腳扯上去,機械義肢暴露在兩人視野里。
休斯頓深呼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