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那年的夏天,在林綺眠抓住許月亮,許月亮又跑掉以后,林綺眠反思了很久。
那個年齡容易有天馬行空的幻想,她幻想要是自己早一點抓到許月亮,早一點同她說清這個事情,是不是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她們會有更多的時間。哪怕真是許月亮的哥哥要追她,那她也可以先同許月亮做朋友。
她起碼可以和許月亮成為朋友。
不用遠遠地看著她,不用錯過她傻乎乎笑著的樣子。和她一起晨讀晚讀,如果許月亮需要的話,她還可以給她補習功課。
那樣,她們就會有自己的故事。
她們可以面對面地聊天氣,可以分享自己的心情,可以一塊出去玩。
林綺眠是有信心的,有信心在朋友這個范圍內,不讓許月亮討厭。
但真是太遲了。
她把戳破真相的時間定在高考前,以為接下來這個暑假,可以玩得開心,玩得放肆結果,結果什么都沒有了。
她沒有理由再去認識許月亮,她更沒有理由在放假的時候叫許月亮出來。她甚至連許月亮的家庭地址,許月亮的一個電話號碼都沒有。
說起來雖然卑微又羞恥,但這的確是在她的生命里,為數不多的,后悔的事情。
后悔真是一劑苦藥。
林綺眠以為這后悔只能刻在她的記憶里了,現在,許月亮卻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
收到那封信的時候,林綺眠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心里都是叫囂著的沖動,她脊背的寒毛都要豎起來。
她的身體自發地便有了行動,就像對那曾經的錯事有了免疫的抗體,直沖著那個正確的方向而去。
她要去回應許月亮。
她要站到許月亮的面前,回應她給她寫的每一個字。
她要有屬于她們自己的故事。
電話那端陷入安靜。
突然“嘟”的一聲,掛斷了。
林綺眠看向手機屏幕,通話時間很短,在電話掛斷之后,也沒有新的消息進來。
林綺眠臉上沒了笑意,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是說的話太直白了太放浪了太有攻擊性了
還是她又一次地會錯了許月亮的意。
或者信就只是信,許月亮無聊,許月亮就愛寫信,許月亮給誰都寫信,許月亮沒那個意思。
林綺眠的心跳空了一拍,空得能刮進去s市今天所有的風。
車開到了許月亮小區的門口,門衛伸頭出來,道“你找誰啊不能進外來車輛。”
林綺眠沒法報出許月亮的名字。
是她要突然過來的,是她擅自行動,擅自等待,自我感動,道德綁架一般要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見許月亮一面。
并沒有經過許月亮的同意。
林綺眠手指握著方向盤,靜默著。
電話突然又響起來了,和它掛斷時一樣突兀。
來自許月亮,林綺眠接起電話,突然就覺得有些委屈。
“喂。”她只送給許月亮這一個字。
“林醫生你到哪兒了啊”許月亮著急忙慌的,“剛電梯沒信號,電話就斷了。”
林綺眠“”
委屈的林綺眠一下子顯得像個傻子。
林綺眠“我到小區門口了,不能進車。”
“哦哦好的,我馬上到”許月亮似乎跳下了臺階,“對了,你最后說的什么呀”
林綺眠“”
居然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