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月亮瞪著眼睛,許久都沒有回過神。
喝多了的腦子暈乎乎的,不太利于回憶事件具體的前后經過,但感官卻十分敏銳,身體細胞好像自己記得一般,讓她回憶起了一段熟悉的氣味。
林綺眠的氣味,在醫院的時候消毒水的味道太重,會掩蓋住一些。
私下里接觸了,才會上癮一般,覺得越來越特殊,越來越濃郁。
許月亮喜歡這個味道,她曾經想過,要不要問一問林醫生,到底用的是哪款香水。這樣她就可以買來,噴在屋子里,噴在枕頭上,好像隨時隨地就可以見到這個人一般。
所以,氣味這個最不靠譜的東西,反而成了鑒別的唯一標準。
那個身姿迷人,沉默又奇怪的綠頭魚,有著相似的味道。
不,現在看來,要更相信自己的直覺,那是同樣的味道。
許月亮笑起來,她埋在林綺眠的胸口,低頭深深吸了一口。
香甜又迷人的氣味進入了她的身體,讓她不由自主地有些躁動。
“我知道”許月亮抱住了林綺眠的腰,緊緊地將她摟著,“我聞到了,我猜到了,只是我不敢信”
她嗚嗚嗚嗚地哼唧“你對我的很多好,我都不敢信。對不起綺眠,我讓你受苦了”
“這算什么苦,”林綺眠道,“不過是戴個頭套。”
許月亮嘿嘿笑“是啊,后來你還為了我穿了好多天的筷子紳士呢”
“嗯。”林綺眠應聲。
有一輛空的出租車路過,林綺眠沒招手。
許月亮還埋在她的懷里,呼吸噴出的氣暖烘烘的。
“我要把你的頭套,你的面具,一層一層全拿掉”許月亮嘟囔著道。
林綺眠抬手蓋在她的后腦勺上,讓許月亮渾身上下唯一有可能被風吹著的地方,也變得溫暖安全。
“你已經拿掉了。”林綺眠道。
許月亮“你要都跟我說,每一件事,每一個細節,都跟我說”
她頓了頓“這樣我就會更喜歡我自己,也會更喜歡你”
“好。”林綺眠吻了吻她的頭頂,答應下來。
跟許月亮說這些事,有些難。但跟醉酒了的許月亮說這些,無疑很大程度地降低了難度。
許月亮醉了的時候,更軟,更乖,又更熱情,更大膽。
她赤誠而熱烈,林綺眠便覺得,沒有什么是不可以同她說出口的,沒有什么是需要隱瞞,感覺羞恥的。
在又一輛出租車路過的時候,林綺眠抬手打了車。
許月亮乖乖地和她上了車,窩在她懷里。
車內光線暗,城市的燈火,晃在她們身上。林綺眠攬著許月亮的肩膀,從頭開始回憶,慢慢地說。
“在醫院見到你之前,其實我就聽到你的消息了。那天晚上我進了直播間,一直看到你下播。你下播了大概很快就睡了,我失眠了一整晚,滿腦子都是你。我在想,高中時的那個許月亮和現在的許月亮,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許月亮。
“后來,知道你要來我們醫院拔牙。我和你的主治醫師調換了工作內容,千方百計把你挪到了我的手下。見到你的時候,你在哭。你哭起來真好看,真讓人心軟。我的想法一下子變了,我想不管你是什么樣的,我大概都會護著你,寵著你,忍不住去靠近你”
林綺眠說得緩慢又溫柔,像一條安靜流淌著的河。面上無波無瀾,仿佛可以送任何一條漂泊的船進入靜謐的港灣。
許月亮仰著腦袋,安靜地聽。她的目光迷茫又明亮,像是散落的星星,細碎的光芒全都撒在林綺眠身上。
車子穿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林綺眠說著,有時會突然停下來,思考很久。
許月亮并不催促,就像她自己說的,她不著急一口氣吃了這些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