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松土翻地的活兒,都把扶蘇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他的臉上都是汗,后背也早已浸濕了,渾身汗粘糊糊的,跟在蒸籠里熏過一樣。弟弟胡亥很有眼色,見大哥跟水里撈出來似的,立刻捧著大水壺上前。
“大哥,喝水。”
小孩還在旁邊用小拳拳捶捶扶蘇的腰,舒服得少年松了一口氣。乖弟弟胡亥還想給大哥捶捶肩膀,可惜他三頭身的身高,只能夠著扶蘇的腰間。
扶蘇享受著弟弟的關愛,揉了揉小胡亥的頭頂。可一想到這片胡蘿卜田,頓時覺得心好累。
父王說了,胡蘿卜是吃它的根,所以松土的時候要挖得格外深才好。聽說這次的種子是父王跟西域人買來的,非常難得,種死了一顆都非常可惜。
種地,對于扶蘇這種從來沒有干過農活的人來說,太辛苦了,累了大半天,土地還沒耕完。長公子的人生觀被刷新了一回,他平日里大口吃喝,卻不知道原來從土地里種出作物,是如此艱難的過程。
少年暗暗懺悔“我再也不嫌蔬菜難吃了。”
玩了幾天兄友弟恭,小胡亥還想要在胡蘿卜田里,豎一個牌子,表明這是他的所有權,他的
別人都不能偷他的胡蘿卜
雖然胡蘿卜連葉片都沒長出來,但是小胡亥已經想得很長遠了。
牌子上些什么好呢胡亥的小腦瓜轉了轉,打算寫小兔嘰的田。
目前筆都握不住的小公子,把這件事求到大哥那兒。扶蘇叫人打了一塊木板,親自給這片田題了字,問弟弟還滿意嗎
“滿意,滿意。”小胡亥點點頭,可他是個文盲,“就是我不識得這是什么啊。”
扶蘇“”
幸好長公子是個好脾氣的,既然弟弟不識字,那就再畫個圖好了。他把筆遞給了小胡亥,隨意他自由發揮。
小胡亥想到自己要畫個小兔嘰,也高興極了。小孩胡亂抓住筆,在木板上盡情揮豪,畫出心中的小可愛。
一刻鐘后,他用沾了墨水的小手抓住扶蘇的衣袖,神色驕傲極了。
“大哥,看看我的小兔嘰,看我畫得好不好”
“好”個鬼啊。
扶蘇眼皮子一跳,看著木板上奇形怪狀的圖案,一口氣喘不上來。
只見是一大一小點兩個圓,中間隔了有幾寸長,跟被分尸一樣。按照胡亥的說法,小的圓是小兔嘰的臉,上面還畫出了兩條毛毛蟲似的扭曲耳朵,和一口尖利的恐怖牙齒。大的圓是小兔嘰的身體,底下有四只雞爪子一樣的腳。
至于尾巴呢
這只神奇的小兔嘰沒有尾巴。
深感弟弟的藝術造詣之高,扶蘇不敢妄下評論,讓弟弟帶著木板給父王看看。蕭靖看到小兒子的大作,在小胡亥“你敢說不好我就哭給你看”的眼神中,深呼吸了一口氣,鼓勵道
“胡亥畫得不錯,很有抽象之美。”在小孩的小兔嘰面前,恐怕畢加索都得甘拜下風。
于是,在一個明媚的下午,胡蘿卜田邊就多了一塊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