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福佳巷,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十點。
兩人一前一后洗過澡,東野聲回主臥,姜郁回客房。
客房里唯一含有小羊元素的飾品就是掛在墻壁上的一幅水彩畫。
畫上,一個小男孩拿著根樹枝走在前面,他的身后跟著一只蹦蹦跳跳的小羊。
一人一羊走在湖邊,湖面上映著即將沉下地平線的夕陽,畫面溫馨動人。
姜郁的眼睛草草掃過這幅畫,調好七點的鬧鐘,縮進被子里睡覺。
入睡得倒是挺快,只是睡的不好,做了個格外真實和詭異的夢。
她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只羊,躺在土炕上,被一個男生緊緊抱在懷里。
男生睡得很沉,臉蛋看起來很稚嫩,年紀大概六七歲。他的鼻梁挺直,睫毛長,眉毛很黑。
就差把“帥哥胚子”幾個字寫在臉上。
不過他的眉頭皺起,看起來睡得不安穩,額頭上有一道高高腫起的傷口,看起來沒上過藥,有些猙獰。
男生的手長滿凍瘡,又紅又腫,跟蘿卜一樣,有些地方爛得流膿了。
睡夢中他無意識地抓撓著自己的手指,應該是很癢。
姜郁抬起頭,以小羊的視角在這個房間里轉了一圈。
炕上除了男生外還睡著一個年長的女人和一個十來歲的女生。
還有個虎背熊腰的男人坐在將熄未熄的籠火邊喝酒。
片刻后,長著絡腮胡的男人站起身,姜郁看他的身高和體格,目測至少也得有一百七十斤。
男人朝著她的方向走來,姜郁趕緊埋頭,假裝睡覺。
余光中,她看見男人像是巨人,拎小雞仔似的把睡在她身旁的小男生拎起來扔了出去。
姜郁驚呼一聲,但聲音出口卻變成咩咩的羊叫聲。
身體砸到地上發出實心的悶響。
姜郁沒聽到小男生的尖叫,反而聽到炕上的另外兩個女人慌亂起身的聲音。
摔在地上的小男生慢吞吞地爬起來。
他的眼睛是墨黑色,里面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仿佛對這樣的暴行已經習以為常。
先前只是覺得臉部的輪廓有點像,現在看到了眼睛,姜郁越發肯定了眼前這個半大的孩子就是東野聲年幼的模樣。
男人被東野聲淡定的模樣激怒了。
他揪住東野聲的衣領子把他提起來,嘰里咕嚕地講了些聽不懂的話,又狠狠地摜在地上。
炕上的女人和少女顫抖著抱在一起,沒有出面阻止男人的暴行。
大概她們也是男人暴力拳頭下的常客。
姜郁想幫忙,奈何她一只小羊羔的戰斗力還不及東野聲,衡量一番自己的實力后選擇沉默。
男人伸出像是蒲扇般寬大且厚實的手掌,朝著東野聲的臉蛋揮去。
東野聲被打得腳下趔趄,一時間鼻子和嘴巴一起在流血。
這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姜郁憤怒地咩咩叫了兩聲,跳下炕,跑到東野聲身邊,看見他被打的那側臉高腫起來。可是除了呼吸聲變重,他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這么小的孩子,連呼痛的聲音也沒有發出,像失聲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