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坐吃總會山空,如若后山那邊的仆婦們造反了,山上缺人手,指不定她們這些婦孺們都要被趕去做飯了,甚至連卞元雪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人餓到極致會做出什么事情,別人不知道,從饑荒中逃出來的趙姨娘可一清二楚。
卞夫人此時冷冷的坐在卞雷經常坐著的位置。
雖然卞八爺不在,但是他常坐的那個虎皮椅,她也不敢貿然去坐。
大堂下面三具蓋著白布的尸體。
確切來說,只有一具,另外兩具早就已經血肉模糊,只剩一個扁扁的,模糊的骨架了。
幾個十人長都沒說話,除了那個在落霞苑被處理完斷腿送回這里的十人長,不時在睡夢中呢喃呼痛,甚至暴躁的哭出聲音。
氣氛死寂安靜,大多數人的目光都落在吳達的尸體上。
吳達的身手不弱,硬拼絕對能纏上一陣,什么樣的人能直接把他殺死,并且沒有在身上留下惡斗的痕跡
“女童應是餌,”一個十人長打破沉默,說道,“就算你親眼看到她出現,也不能證明就是她殺的吳二當家。”
唯一僥幸活下來的那個十人長看了他一眼,再看向卞夫人。
他現在還在后怕,心有余悸。
那么大一塊石頭,就離他不到一尺的距離,往前那么一點點,他可能也要被砸個模糊。
他現在甚至還在感激那砸沒了腿的,如若不是他拉著,說不定他會跟吳達一個下場。
光是想到這些,他的后頸就一陣冰冷。
“夫人,”一個十人長站在門口高聲說道,“幾個小廝過來,說后山的那些婦人要逃了。”
龍虎堂寬敞高闊,他的聲音喊得響,中氣十足,隱隱還有回聲。
卞夫人一愣。
堂內的眾馬賊也愣了“你說什么”
十人長回頭,看向那邊已經要回去的幾個小廝,怒喝“干什么話沒交代清楚,你們要去哪里”
卞夫人一拍扶手,怒的站起“還有沒有規矩了后院那幾個管事都在干什么吃的”
“說不定,她們已經死了。”旁邊一個十人長說道,“那些人真要反,她們哪有命活”
卞夫人頭疼的一抽一抽。
抬手撫著額穴。
“而且也不能聽這一面之詞,下面發著大水呢,這些婦人們沒本事離開的,難道乘船”
二廣疾步跑回去,進了院子后卻在門口徘徊,不知道要不要進去。
卞元豐現在在睡覺,他起床氣向來大,如今精神狀態那么差,也許會直接起來就殺人。
小書在院中燒水,看到二廣形色匆匆,問道“怎么了。”
二廣思量了陣,轉身就跑。
“古里古怪。”小書嘀咕。
看回身前搭起來的小火堆,小書陰郁的心情越發糟糕“全部都變得古古怪怪,這是中了什么邪。”
除了劉姨娘,其他姨娘們全都在卞夫人的楚鳳院。
不過卞夫人不在,她去了龍虎堂。
楚鳳院大堂里,眾人坐在一起,誰也不知道說什么,氣氛安靜的詭異。
卞元雪在左手邊的別廳里,托著腮幫子,另一只手里拿著長鞭,把手在桌上無意識的點著,一下一下。
二廣來尋人的動靜傳了進來,卞元雪抬起頭看去,叫道“外面什么事”
幾個隨從和二廣一起跑進來。
二廣急聲道“小姐,后山那些人變得非常奇怪,可能要出事了”
后山。
又他媽是后山
卞元雪面色沉下去“這些賤婦哪敢出什么事,本小姐一個鞭子打的她們落花流水”
“大小姐,你要不去找下夫人,這件事情得問夫人怎么辦啊”
龍虎堂,那地方他可不敢一個人去。
“我弟呢”
“二少爺這幾日勞累,正補眠呢。”
卞元雪“啪”的一掌拍在桌上“我倒要看看那個阿梨到底有多神氣她當真將我弟給打了”
二廣一臉郁悶。
確實是被打了,而且一點便宜都沒有討到,可狼狽了。
但是這種事情,你能不能不要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問
“我問你話呢”卞元雪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