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千千恰抬起頭,頓然一愣。
數十根粗木搭建的隨軍樓略顯簡陋,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倚在上邊,手里捏著本書,正垂眸望來。
他穿著月色錦衣,衣上有極淡的金線刺繡,隔得太遠,看不清刺繡模樣,但隨著風起衣衫,煞為好看。
他的臉更好看,俊眉星目,膚色如昨夜她捏過在手里的羊脂玉,俊挺的鼻梁,將這層膚色帶的更立體透亮。
“真好看啊。”錢千千說道。
秦三郎見到這么多人,也是一愣。
收了冊子端坐,他看向下邊的兵卒“哪來的”
兵卒頓時揚聲叫道“叫你們過來呢干什么的”
“說話客氣些。”秦三郎溫然道。
“我還偏就不客氣,”宋二郎刷了馬,從那邊走出來,邊道,“你們在說的什么”
目光已看向了那群婦孺,眉毛挑起“這么多人。”
錢千千伸手捂住嘴巴,眼睛也瞪大了些。
好些女童也都這樣。
“嚇到了”宋二郎非常滿意,抬手撕下自己貼在鼻子和唇邊的假豬皮,放在手里甩了甩。
豬皮做的一點都不逼真,可是乍一看確然非常驚悚。
沒唇的牙齒,被削掉的鼻子,還有猙獰丑陋的疤痕。
竟然是假的。
什么人這么無聊
可是他甩了下后,大概真的非常喜歡,又給貼了回去。
“你手臟。”秦三郎提醒他。
“我屎都抓過,怕什么”宋二郎叫道。
“”
面皮下的容貌除了黑一些,同樣五官端正,只是太黑了,且他又將豬皮給貼了回去,還沒來得及看清。
夏昭衣卻一眼認了出來。
宋傾堂。
兩年前,時任工部尚書宋度的二兒子。
之所以認識他,因為他當年帶了一堆小伙伴去挑釁二哥,結果被二哥一頓胖揍,派人直接扔在宋府門前。
那時他才多大
好像十三吧。
那時丙戌年,如今己丑,他現今應有十六了。
不過才過去幾年,個頭卻拔高了好大一籌,虎背熊腰,看上去身板很結實。
以前依稀記得他容貌不錯,至少不必旁邊這白衣少年差。
怎么會曬成一塊炭。
“問你們呢”先才那兵卒又叫道,“你們打哪來的,身上有沒有帶戶籍,你們都是什么人”
鳳姨和方大娘低聲商量著。
梁氏卻已上前“我們是可憐人,是被馬賊幫抓走的婦人現今我們逃出來了”
秦三郎和宋二郎都一愣。
鳳姨卻暗道不好,有些責怪的朝梁氏看去。
“哪個馬賊幫你們怎么逃出來的可還記得里面路線”秦三郎問道。
“完了,”錢千千忽然有些害怕,輕聲道,“會不會喊我們回去給指路啊。”
更害怕的是,聽到她們是馬賊幫里出來的,會不會搜查她們的東西。
如若將黃金珠寶都給搜走了,那她們這么一大家子要怎么過
還買什么莊子,盤什么鋪子。
難道又要給人去當奴當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