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十五六歲,男裝打扮的少女握住她的手,面色有些慘白,從車上走下。
馬車顛簸的她難受,一張俏麗臉蛋失了血色,剛落地沒幾步,她撐在門口,張嘴就吐了一地。
掌柜和伙計的面色頓時不那么好看了,僵在了那里。
“看什么看”小丫鬟擋在少女跟前,有些惱羞成怒,“大不了多給你們點錢來打掃了”
“絲竹。”少女叫道。
小丫鬟忙回過身去“小姐。”
少女摸出條帕子擦嘴,抬頭看著掌柜和伙計,見他們神色,眉頭一皺“我不過出門少了,坐不慣馬車罷了,你們這是什么神色,嫌我臟到了你們的店嗎”
旁邊已有些圍觀路人,一個老婦忍不住道“這還不臟啊”
小丫鬟雙手叉腰,怒道“要你多嘴,礙著你了嗎這是店外,又不是店內”
罵完,伸手扶著少女“小姐,來。”
主仆二人便要朝店中走去。
那車夫還拉著馬,揚聲問道“掌柜的,后院往哪走,我的馬得歇腳了。”
掌柜差了伙計去,又差人去外邊打掃,然后迎著那對主仆進去。
一進去,聞到堂內藥味,小丫鬟先皺起眉頭“這什么味掌柜的,你們店還能不能行了,我家小姐受不了這味的”
“是我的,”夏昭衣起身,說道,“我已喝完了,方才見這沒有客人,便要小哥直接煎藥送來了,我應回房去樓上的。”
小丫鬟瞪了她一眼,扶著少女往另外一邊走去。
點了幾樣菜后,小丫鬟倒了碗清水給少女,少女捧著清水問道“掌柜的,你們這里可來過一對兄弟。”
“兄弟”
“也是坐著馬車,哥哥二十來歲,帶著病容,弟弟十四五歲,個頭拔高,兩人隨身有四個護衛。”少女形容道。
掌柜搖頭“沒,我這一天下來,也就你們坐馬車來的。”
少女神色黯淡了下去。
一旁的小丫鬟也跟著黯淡。
“客官還有事嗎”掌柜問道。
少女搖頭“沒了,多謝掌柜。”
卻在這時,村中一陣鑼鼓大響“急報急報”
一個年輕少年敲著鑼鼓奔跑過來“山賊來了山賊來了”
蛇在蛇袋里動來動去。
車廂里光線微弱,黑暗和狹小空間造就的壓抑,讓氣氛很難捱。
少年上車后有些受不了,伸手撩起一旁的窗簾,讓陽光照入進來。
車夫揚起鞭子,忽的一頓,回頭問道“少爺,去哪”
少年望著窗外山色,淡淡道“前行。”
“可是”
“這世上哪有不通的路,就算絕壁,照樣能行。”少年說道。
旁邊的男人一笑“不,有一個地方,你是怎么都去不了的。”
少年朝他看去“哦”
“路之所以能行,是因為有地,大地承載,包容萬物,可如若道路傾塌,化作深淵,你如何能通”
少年攏眉,看著他。
男人也抬手,撩開另一邊窗簾,說道“這里多數都是流民,能有幾個識字的,木板上的字是給誰準備的呢。”
“你這是何意”
“卦中有乾,乾又表馬,騎馬者,富貴也,讀得起書,識得了字。寫這木板的人,早就料到了。”
“又是卦,”少年冷笑,“你成日嘴中離不開這些卦。”
少年看向前方,叫道“石頭”
“是,少爺。”車夫應道。
“繼續往前,我便和他一賭。”
男人淡笑“知彥,人不與天賭。”
“我不信天命,石頭,走”
“是,少爺”
車夫揚起馬鞭,狠狠的抽打在馬臀上面。
身體熱的難受,偏偏又艷陽高照。
夏昭衣走一陣,邊在河邊坐下掬清水洗面,走走停停,兩個多時辰后終于見到了一座村莊。
村子占地不小,依山傍水,村外一群小兒正在奔來跑去,笑嘻嘻的追逐打鬧。
旁邊還有雞媽媽領著群小雞,歡快的跟著跑。
沿路許多防護柵欄,有些柵欄外面帶著陳舊血漬,黯淡斑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