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為雙駕,踩著水路,從城門往城中而去。
兩個士兵在前牽馬,行路顛簸,一路水花飛濺。
沿街燈柱上邊各掛著兩個燈籠,水光將燈火映照,滿城輝輝。
但街上很冷清,沒什么人。
現在全城戒嚴,嚴禁百姓再外出,違者直接斬。
半個多時辰后,馬車終于停下,近衛掀開車簾“將軍。”
趙秥冷著臉,一步當先,龐大的身子先跨出去。
何川江看向修鞋老匠,抬手做了個請“先生先請。”
老匠沒有推托,起身離開。
四十多個高階往上,是方磚鋪就的寬闊平地,近衛肅容站在四周,見到趙秥后紛紛行禮。
袁天慶和朱培迎上來“將軍”
何川江暗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們離開。
袁天慶和朱培微頓,點了下頭,對趙秥虛行一禮,往一旁退了。
離開前,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看向趙秥身后的老翁,但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要不要吃點東西”趙秥回頭道。
“吃過了,”老匠說道,轉頭看向那邊的袁天慶和朱培,又道,“將軍身邊之人,都是大才啊。”
“你認識他們”
老匠一笑,拄著竹杖往西邊的石欄走去,邊道“將軍帶人來此平亂,結果自己身陷囹圄,不知道后悔了沒”
趙秥走在他身側,冷冷的看著前方,說道“你有話便直說,有計也直言,我沒什么后悔的”
“要不是你姓趙,又領著虎奔營,我還真想不到你這般脾氣的人會是鄭國公府的主力大將之一呢。”老匠笑道。
趙秥已經極力在壓制自己的火氣了,沒有說話。
何川江捋了一下胡子,微垂著頭,在旁默不作聲。
老匠在石欄前停下,抬眸眺向西方天幕,說道“白日站在這里,能看到那些人嗎”
“看不見的,”趙秥也抬頭看去,道,“離得太遠,他們在萬善關。”
“萬善關,”老匠一笑,道,“佩封地勢偏高,他們騎馬過來需一日,你們過去則要快一些,怎么反倒不過去對付他們”
趙秥就要說話,被一旁的何川江輕輕按住,暗示他不要開口。
老匠又笑,道“若是不信我,又何必帶我來這”
何川江微頓,想了想,道“我們打過,但是對方兵力足,搶的糧食也足,而且每天都有人前去投靠他們。我們沒有救濟,也承擔不起任何一場戰敗。每次一輸,他們士氣大漲,我們則反之。而我們贏了,他們的士氣不減反漲,會更瘋狂的猛撲。”
“果然,這軍心才是致勝之寶。”老匠說道。
“先生可有令我們擺脫此困局之計”何川江拱手說道,“我們目前局勢被動,除了這支流寇,近來在西北方向又形成了一股勢力,前有狼,后有虎,我們不是怕作戰,而是我們的情況真的不便應戰。”
老匠沒說話,良久,回頭看著他們,說道“我當是什么事情,原來僅僅只是援軍沒到,救濟沒來,就讓你們陷入了這個局面”
何川江臉色微訕,很輕的說道“是我之過。”
“那你們等著就好了,怕什么,”老匠又道,“鄭國公那么有錢,還怕送不來援軍和救助遲早都會來的。”
“怕的,還是人心啊。”何川江說道,“城中百姓人心惶惶,城外流寇野心勃勃,京城內斗暗室欺心可能我們連救濟都沒有,不過他們一次次的口頭敷衍罷了。”
趙秥朝何川江看去,目光冰冷。
何川江余光看到了,但還是硬著頭皮繼續道“如今更有連降大雨將我們困囿于此,令我們難以出去覓食,先生,我們現在真的陷入了死局。”
老匠收回目光,手指在竹杖上握緊了些,沉吟半響,道“我曾在同渡助方一乃連環破敵,此戰令我聲名鵲起,想必你們也知道。”
“是,先生。”何川江說道。
“我不是善人,不會無緣無故助人,”老匠說道,“當時方一乃曾給了我三個承諾,你們打算給我幾個”
“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