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前院來說陸容慧來了,劉氏登時坐不住了,起身便匆匆朝前邊走去。
陸容慧先回書房了,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兩個同僚。
劉氏便在另一處等著,大約半個多時辰后,書房的門打開了,丫鬟來喚劉氏,劉氏便大步進了書房。
陸容慧臉色不是那么的好看,正在看手里的一封信。
劉氏關上門,過來說道“劉騰的事情,怎么樣了”
她不提還好,一提起來,陸容慧的神色又陰沉了幾分。
“不知道,”陸容慧說道,“大概是死了吧。”
“死了”劉氏皺眉,“你可聽說了那個女童的事情”
“阿梨”陸容慧掀起眼皮看著自己的發妻。
“還有她救下來的那些難民,這里面有人提到過那些尸體被削了顱頂。”劉氏說出來都覺得心跳漏拍。
陸容慧將信不輕不重的拍在書案上,慍怒道“你在說什么我壓根聽不懂,什么叫尸體被削了顱頂這跟我們有什么關系那些難民又算是個什么東西,他們說什么,你就信什么我也不知道劉騰去了哪里,從現在起,我們不認識什么劉騰。”
劉氏一頓。
過了好久,劉氏輕聲道“那,也好,我明白了。”
“明日你出門去,隨便找幾個夫人賞個花,喝個酒,聊些兒子女兒的親事,順便將林姑娘預測了天機的事情傳一傳。”陸容慧又說道,“一定要將林姑娘的事情蓋過這女童的風頭,還有,太史局那邊也要傳過去,一定得讓人知道林姑娘的神機妙算。”
“行吧,”劉氏點頭,“我明日就去,不過,林姑娘的事情差不多也傳開了的,我明日得說出點新鮮的花樣才好。”
“明日派人再去林姑娘那邊走一趟,”陸容慧皺眉說道,“她也的確是有這樣厲害的本事的,若能好好助我們就好了,也不知她跟夏文善那女兒能否一比。”
“那你可真的想多了,”劉氏像是聽到了什么無稽之談,嗤笑說道,“就這林姑娘,她如何能跟夏文善的女兒比,連比的資格都沒有,你所有的女兒加起來,也比不過人家夏昭衣。”
反正,他那些女兒,一個都不是她生的。
“上對貴妃不敬,對內結黨營私,于外勾結外患,于下暗中竊取賑災之糧,還數次捐贈上萬兩白銀給各地叛亂”
白日里,男人的聲音似乎響在耳邊。
畫面緊跟著變化,視線似在高處俯瞰人間,最后停在盛景大道西南邊的行刑臺上。
畫面被放瞬息放大,人山人海,白酒澆過冰冷的大刀,刀刃高高揚起,帶著冷冽的寒光斬下,便是百顆大好頭顱。
一片鮮血蒙眼,夏昭衣驀然睜開眼睛,虛望著幽深的黑夜,而后眼眸漸漸聚焦。
夜色很深,天地無音,她安靜的躺在床上,呼吸并沒有變得急促,但背后全是冷汗。
過去好久,她平靜的坐了起來,坐在床邊緣上,看著透著一些淡光的窗棱,黑暗里,幼小的面孔冰冷如寒霜。
郭庭所說的那些,夏昭衣一點都不信。
想要一個人死,或者想要滅掉一個族,有的是說辭。
成王敗寇,這盆污水這樣潑在夏家頭上,如若她沒有回返人間,是不是夏家就要白白承著這些侮辱和罪孽了。
夏昭衣下床,過去推開窗戶。
窗外的冷風打來,寒意加重了許多。
她看著外邊寬敞的街道,手指在窗臺上輕點,捏著卦數。
很多事情,入冬后就不那么好辦了。
甚至,很多人可能連這個冬天都看不到了。
寒燈哀離,越秋臥野。
橫尸之地,在西南。
卦數不能作真,但實際上,她的卦象對未發生的事情而言,八成都會變成真的。
倘若現在這個冬天真的不會好過,那么她需要多準備點銀子,清闕閣那邊的單子,得先去了結了。
這時,下邊一個更夫敲著梆子經過,一慢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