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京兆府大牢里,還關押著近百個先生呢
吃的是他們京兆府的糧,吃穿用度也要他們去想辦法,審不知道審什么,放又放不得,就這樣懸在那邊,不上不下,然后活活看著人凍死病死。
梁乃真的氣死了。
“大人,”魏從事不怕死的說道,“您的臉色可真不好啊。”
過去良久,梁乃說道“下去吧,一切老樣子,你們都去忙。”
朱峴皺眉“可是大人”
“我的話不好使嗎”梁乃忽的拔高聲音,“我讓你們都下去”
院里大雪亂舞,眾人出來后都覺得一陣森寒。
朱峴心里有氣,快步回自己的屋室,魏從事匆匆跟在后面。
少數幾個吏員跟著他們回來,其中還有姜司錄和范節推,但在進屋時,朱峴頭也不回的開口說道“關門”
魏從事進來后,當即將門一關。
緊隨在后的一個官員差點沒撞到鼻子,趕忙后退。
“嘿,這”姜司錄很輕的說道,有些氣。
一旁的官員皺眉,嘆道“我們回吧,走吧走吧。”
案牘上的茶水已涼了,朱峴拎起小火爐上的茶壺,倒了熱水進去中和,而后抬手咕嚕咕嚕灌下。
“砰”的一聲,朱峴將水杯放回去。
“大人,”魏從事說道,“我覺得,情況不妙了。”
“我很慌,”朱峴垂眸望著案牘上滿滿的案卷,說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說不出的慌。”
“我來問你個話吧,”魏從事看著他,“如果天下真亂了,你說咱們怎么辦”
朱峴一頓,回頭看他“什么怎么辦”
“如果城門被破,不管是田大姚還是宋致易,或哪支胡亂成軍的流民團伙,或上北下南隨便哪一路異族之兵,他們要打入至京城,你說咱們身為大乾的官員,怎么辦”魏從事說道,“大平廣場前身為天和,鴻德帝在天和上斬殺了多少名前朝之官,大人可還記得”
“你這說的什么話”朱峴立時喝道,“能怎么辦你我身為大乾官員,城門被破之前,為什么還要活著若真有那一日,我朱峴的尸體已經爛在敵軍的馬蹄下了我雖為文官,但我誓死守城我未倒下之前,城門不可能破”
“你先不要慷慨陳詞,”魏從事嚴肅的說道,“大人,你認為沖鋒陷陣,死于護國是死得其所,可在我看來,我身上沉壓著的夙愿未了,我不想死。”
朱峴眉頭怒皺,望著魏從事,像是不認識這位好友了“你要投敵”
“你千萬打住”魏從事疾聲道,“我不可能投敵但是朱大人,你有一片丹心,日月可鑒,可咱們的皇上,他未必便愿意守國門死社稷,你看看這個”魏從事撿起案牘上的卷軸,“大人,這份文書,你看到便不覺得遺憾嗎”
朱峴望著卷軸,握緊拳頭。
“我們一死,定國公府的冤屈誰去昭雪我們還活著的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們死后的一百年,兩百年,三百年,你要后人如何評價定國公府,是一提起來,便滿嘴譏諷,痛聲斥罵嗎大人,我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