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滔天民怒之下,這些士兵再高大健壯,兇狠殘暴,又算得了什么
當人潮掀起狂瀾,熱血沖破本就不多的理智,民怒便會如滾滾而來的巨輪,碾碎這一支所謂的帝王之隊,碾過史書,碾過時代,摧枯拉朽。
當然,這里必然也會一片尸山血海了。
趙寧本就自認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對所謂的天下蒼生更無半點憐憫,但是這樣的心思她不愿讓身旁的女童知曉。
這個話題不想繼續,趙寧收回目光,說道“阿梨,那個寧嬪,她是什么來歷”
“與林又青很像,對嗎”夏昭衣說道。
趙寧點頭。
“她是林又青的親姐姐,她叫施又青。”
“施”趙寧皺眉,“也叫又青”
“有趣吧”夏昭衣說道。
“確實有趣,但也古怪,古往今來的兄弟姐妹皆是同姓,她們卻同名不同姓。”
提及她們,夏昭衣心中有不少疑惑想問趙寧,不過現在并不是恰當的時候。
夏昭衣望向寧嬪,再看向馬車上的朱峴。
安秋晚和其他人已被從馬車上帶下,馬車里除了他們,還有平鋪在長凳下的一眾賬本。
江平生等四個官員將這些賬本搬出,其余大臣在雪地上清點翻閱。
朱峴念完伏罪書,現在手里拿著的是他當初和魏新華一同整理的文卷。
文卷上面,是定國公府的所有罪責,未曾公告于天下,但京兆府卻必然會有。
方才這里一觸即發,但廖內侍將劍拔弩張的對峙平息下來后,現在朱峴的聲音,近處的人都能聽到。
四周的百姓們仍留著,他們不敢散去,緊緊的望著圍在大橋前的官員們。
風雪很大,飄灑下來,人海呼吸吞吐,聚為一片浩大的寒氣。
應該很快就結束了吧,夏昭衣心底很輕的說道,很快的。
楚管事站在馬車外面,打了一個哈欠,問車夫“現在是丑時了吧”
車夫已經快睡著了,說道“快寅時了呢,很晚很晚了。”
“真冷啊。”楚管事說道。
車夫點了點頭。
剛點完,身后的簾子便被掀開,沈冽走了出來。
“沈公子,怎么就下來了。”楚管事說道。
“我弄好了。”沈冽說道。
“這么快”
“嗯,”沈冽應聲,“多謝。”
說完,他拾起倚在馬車外的長槍便走,未出幾步,他的腳步停頓下來,想了想,將背上綁縛著的長劍取下,說道“有些累贅,我暫放在此處可否”
“可以的,”楚管事說道,伸手接來,看著沈冽這模樣,心中仍不放心,“沈郎君,你這是又要過去那些人不會放過你的。”
“沒事,”沈冽說道,“多謝楚管事。”
而后又跟先前一樣,轉身便走。
楚管事皺起眉頭,望了望手里重量不輕的長劍,再抬頭望著他。
少年背影挺拔,一身墨衣多處破損,衣上鮮血將深色衣裳染得更深,無損他的風華俊秀,反更令他的氣質凜冽數分。
“英雄出少年啊。”楚管事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