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管。”陸明峰說道,聲音有些疲累,畢竟太晚了,他一直都是早睡的。
孫逸客仍處于震驚之中,就跟方才過來的廖內侍一樣。
陸明峰倒不覺得有什么,他早已見慣位高權重的人在自己面前跟一條狗一樣茍延殘喘,如今安秋晚這模樣,算得了什么。
思及此,陸明峰看向朱峴。
朱峴現在所念的這些罪狀,聽上去有多令人切齒,當初定國公府的人在大牢里所受的酷刑就有多切骨。
天榮衛倒是沒插多少手,他們沒有那么大的能耐去扳倒定國公府,能促成的,只有安秋晚。
陸明峰后知后覺的,忽然覺得慶幸,當初這事若是被皇上一口令下要他去辦,那現在跪在這里的人,會不會是他
陸明峰看向人群里的女童一眼,收回目光,跟隨孫逸客一起走了。
大臣們陷入沉默,望著一輛又一輛過去的馬車。
朱峴不為所動,開始對賬,對信。
那些藥名后面的數字非常精確,幾石幾斗幾升,詳細至單瓶單箱,在最后面還有一個匯總,對上數額,不攻而破。
而不存在的信件雖無法去對峙,但是安秋晚和路千海的伏罪書皆在,以及,人證就在這里。
還有寧嬪,還有貪污舞弊,還有結黨營私那些分明所有人都知道,不過是欲加之罪的說辭,卻被條分節解,一件件縷清呈證,較真到極致。
“大人們,還沒有結束嗎”人海里面一個站著的掌柜忽然叫道。
隨著他的聲音響起,另有人也高聲說道“大人們,還要多久”
“我們今后怎么辦”
“皇上呢,皇上要去哪里”
越來越多的聲音高聲說道,嘈雜聲起,漸漸像暗涌翻滾,吞并了其他所有。
朱峴停了下來。
抬頭望向前面的人海,再轉頭望向自己的來處。
“我們知道定國公府沒罪了,我們知道了,大人,我們怎么辦”
“我們餓了一天了,大人,您不是我們的父母官嗎”
“皇上這是去哪城門到底有沒有塌下”
“磨磨唧唧,煩不煩,定國公府人都死光了,你在這邊廢話半天,跟我們有關嗎”
“大人,我就想知道我們可以回家嗎”
朱峴嘴唇干裂起皺,望著那些人,頓了頓,回過身來,繼續審案。
“真的快結束了。”趙寧說道,目光看著朱峴。
夏昭衣點頭“嗯。”
“他們很吵。”趙寧望過去。
“他們在害怕,無可厚非。”夏昭衣說道。
“可你苦苦追尋真相,尋找線索,如今卻要草草了結,會不會成心中憾事”
夏昭衣笑了,搖了搖頭。
她抱有的想法要遠遠糟于現在,最壞的打算都已在她腦中,如今這樣,已是圓滿。
“我覺得,”趙寧輕嘆,“很難過。”
“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