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守衛戒備森嚴,但也只限于平地,雙江宮府的南邊高山上,兩個身影立在黑暗里垂眸而觀。
“好大氣派,”略顯稚嫩的少年聲音說道,“臭不要臉。”
“不然為什么要當這皇帝呢”旁邊的老人笑著說道,“不就是為了這氣派嗎”
“不就是權力嘛。”少年冷笑。
“哈哈哈哈”老人哈哈大笑。
如若是別人說出這六個字,老人定會覺得對方不知天高地厚,但出自這少年的口,老人聞之便覺大為舒坦。
“你師父未同你說,權力是個有用的東西嗎”老人說道。
“師父未曾說過它有用還是無用,”少年看著遠處游龍,說道,“師父不屑。”
“傻,”老人說道,“但凡有人,便有權,你師父令你做事,你乖乖聽話,這便是權。”
“這不一樣。”少年抬眸說道。
老人又笑,點點頭,說道“是啊,不一樣。”
“不提這些了,不過,”少年看著他,“裴老宗主,你也不喜權,但今日這皇帝帶人過來,如若要上得元禾宗門,你這個做宗主的要不要出去跪叩迎拜”
老人斂了笑,望向那些燈火。
“恐不得不去,”他說道,“人活于世,終是難避那么一兩件違心之舉。”
說到這,他看向少年,說道“于我只有一兩件,于大多數人,卻是上百件,上千件,甚至貧寒困苦之人,終其一生都不能得以自主,你可知為何便正是這權字。”
“不,”少年說道,“我師父,他所做便皆是隨心之舉,無人能耐他何。”
“因為,你師父也有權啊。”老人說道。
少年一頓,好奇抬頭“宗主,哪里呢,我師父何來權勢”
“你師父手里的權,不叫權勢,叫能力,大能。”
“大能”
“有能者,便是權,”老人又捋了下綿長白須,說道,“你說得對,你師父是不屑,他若是肯,何事不能辦到”
少年看著他一襲白衣,輕皺了下眉,轉眸望回山下,說道“還是有的,我師父心中也有憾事。”
老人淡笑,拍了拍少年的瘦弱的肩膀,不再說話。
風雪呼號,長隊在雪中行走極緩。
為了避開山上的霜雪或巨石砸落,隊伍所行的路要偏于山腳,腳程便多出好多。
走路的人精疲力盡,坐車的人困乏無趣,前方明亮的雙江行宮,似是一盞高亮的燈,點著希望。
沈諳掀起車簾,望著天盡頭的雙江行宮。
終于快到了。
他雖經常趕路,卻未曾這樣連日連夜的坐車。
更不提,車廂里現在很吵,很臭,很擠。
老佟和支長樂睡不慣車廂,直接躺在車廂地上睡,呼嚕聲非常響。
未漱口的嘴巴張開,噴出的大把口氣,沈諳已經快暈了。
不說沈冽來跟他要人了,沈諳覺得自己已經受不了要趕他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