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大手筆,”夏昭衣看著地圖,說道,“這千秋殿,我怎么覺得煉丹反倒是其次呢。”
“像是屠宰場,”沈冽說道,“人命在此太過輕賤,譬如螻蟻。”
“想吐。”
“身體不適嗎”沈冽忙問。
夏昭衣一頓,扭頭看他,彎唇一笑。
“沒,”夏昭衣說道,“我瞎嘀咕的,只是不喜這里。”
沈冽神色凝肅,點了下頭,橘光里,清俊眉眼悶悶不樂。
夏昭衣收起地圖,看向右手邊方向,說道“應是這條路,走吧。”
“好。”沈冽說道。
將折好的地圖塞回兩件衣袖的夾層里,夏昭衣眉眼微攏,一直強令壓下去的那股無名之感又襲上心頭。
她抬頭看向前方,火光仍明亮。
地圖之外那些她還未去到的黑暗,像是有無數影影綽綽的孤魂在游蕩。
她不信鬼神,真的不信,可她連自己為何還會活著都無法去解釋。
為何是她能重生,又為何在這個叫阿梨的女孩的身子里
夏昭衣忽然憶起那日,林又青將“夏大小姐”的骨灰交付到她手中,一瞬間的徹骨冰寒,瞬息將她置于天地人間,四方宙宇之外,洪荒來的大水侵吞著她,她根本難以去抵抗,螳臂當車。
如今,她太低估這個地方了,來時沒有料到會這般吊詭古怪,甚至冥冥中似乎同她有著淵源牽扯。
不過,越是這樣,她便越覺得自己來對了。
暗暗沉了口氣,夏昭衣將心底那些情緒再度強壓而下,不準它們再干擾她。
這條路往前,又出現數個路口,這些地方皆能找到沈諳他們所留下的記號,證明沒有走錯。
約一刻鐘后,他們尋到懸掛著木籠的大空地,七橫八縱的鎖鏈懸于空中,十幾個木籠垂著,木籠里有白骨。
再往前是浩大空曠的石階,臺墀橫向所漫極長,有一方高聳的大平臺在石階下的視線盡頭,平臺上有三座大丹爐。
此處說大殿不像大殿,說空地也不是,空間十分遼闊,所有燈座都亮起,光線依舊弱暗。
夏昭衣和沈冽下到大石臺前,地上有不少蛇尸,遠處一條大蛇的尸體嘴中,還有半具留在外面的人身。
看尸體衣著,是沈諳的人。
丹爐附近散著許多丹藥和殘渣,夏昭衣才用巾帕將它們拾起,便聽得沈冽的聲音,在石臺后邊發現了一條路。
“好香啊”夏昭衣站在臺階口,小鼻子嗅了嗅,說道,“但是我說不上是什么氣味。”
很熟悉,可再聞又很陌生,變成了另一種氣味。
她的鼻子,似乎因為生病而有些失靈了。
并且有個名字在她喉間,怎么都說不出來。
“月下芍。”沈冽說道。
“對,”夏昭衣點頭,“是月下芍。”
她最近一次聞到這花香,還是半年前在那龍虎堂,在那山賊兒子的庭院里。
“這是喬家的,”夏昭衣皺眉,“喬家獨有的月下芍,怎會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