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大風呼號,卻無人的寂靜。
男人不敢再妄動,忽覺自己活生生從一個本在黑暗里觀察獵物的獵人,變成了一只獵物。
這時,頭皮驀然一麻,尖銳的驚懼感令他下意識后退,聽得呼嘯而來的勁烈風聲,右腕一陣銳痛,手里的弩機來不及舉起便脫力砸落。
生死一線,從未這么明顯。
男人腦中萬念空白,只等鋒刃襲來,千鈞一發之際,他身后的黑暗里一聲高喝響起“沈冽”
逼近男人心口的匕首驀然頓住。
男人亦驚醒,當即抬手回擊,女童以詭異身手極快避開,旋即再度攻來。
這一次迅速利落,沒有半點猶豫。
但聽一聲極輕極輕的撕碎聲,男人高大的身子一僵,冰冷刀刃刺穿衣裳,刺破血肉,直入心臟。
胸口的疼痛沒有那么快襲來,他隨即咬牙去抓女童,卻被女童偷得間隙,在他迎來時手掌一撐,將匕首往他的身體里更送數寸,力透后背。
心臟生生利刃撕裂的更開,男人痛不能已,愕然垂頭,黑暗里雖睜眼如盲,卻似能見到滾燙鮮血從他身體里洶涌淌出。
“主,主人”男人低聲叫道,聲音發顫,“主人”
雙腳虛浮無力,龐大的身軀直挺挺砸在了地上。
夏昭衣俯身拔出匕首,抬眼朝方才聲音來源處看去。
來人并沒有靠近,沉聲說道“你殺了他”
這句話的聲音平靜,沉穩,處變不驚,年歲約三十上下。
夏昭衣沒有出聲,因為對方不止一人,她聽到了不止一個腳步聲。
“當真是沈冽”來人又說道。
空地遼闊,狂風怒吼,他同身旁兩名手下握緊手里武器,滿是戒備。
“是,是女童”地上的男人用最后一口氣用力說道。
胸腔中血液上涌,從口中淌出,令他口齒不清,且風太大,將聲音吹得破碎,被他喚作主人的來人分辨不出他說的什么。
望著手下吐字的聲音來源處,來人神情嚴峻。
對方是不是沈冽,無從知曉,但絕非善類。
高辭身手雖不是絕佳,卻也不弱,他偷襲在先,反被對方在黑暗中一擊擊殺,對方的能耐,不容小覷。
半響,沒有得到回音,來人說道“沈冽”
“你認識沈冽”黑暗里終于傳來聲音。
聲音一響起,來者數人皆一驚。
是個女人,確切說,還是童音,少女都不算,語氣同樣平緩,毫無波瀾,聲音在開闊空間里帶有回音,清脆細膩,空靈若山谷竹葉上的露珠墜泉。
“你是何人”來人問道。
“你又是何人”
來人斂眸,兩只手無聲托起兩旁手下的手腕,讓他們手里的弩機瞄準聲音來源處,同時繼續用平和語氣說道“你莫非是沈家兄弟培養的暗衛”
“不是。”
“那么,你是誰”來人說道,“這樣,你聽好了,若你不是他們的人,那么我們不如”
話音驀然頓住,四發弩箭疾射而出,并同時第二波弩箭上器,再度射去。
一連數發,沒有停歇,雙方相隔約二十丈,勁疾而去的弩箭在空中帶起“嗖嗖”破風聲,直到最后一支箭矢射完。
空間靜了下來,連風聲都似靜下。
可以覺知,這些箭矢全部都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