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軒笑了,說道“這次事情一了,少爺便真的自由了。”
沈冽朝他望去一眼,也笑了“亂世哪有真的自由”
“反正活的痛快了。”
這些年所經歷過的事情,杜軒連想都不愿去想,在旁人看來理所當然的所有事,只有切身經歷過才明白是何等的欺凌和強橫。
鞍前馬后,不辭辛勞的奔波不算什么,但是出賣,背叛,拋棄,替死,回頭還能當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任由九死一生逃出來的他們自己舔舐受傷慘烈的羽翼,而后再云淡風輕丟下又一個“任務”,杜軒覺得,這早就不算是親人了。
更或者,郭家不少人也許從來就沒有將沈冽當過親人。
不過現在總算熬過來了,此次事情一了,再去左行一趟,至此他們便天高海闊,徹底脫離郭家了。
沒過多久,房門果然被叩響,季中川派人來找沈冽,沈冽離開前將方才寫的東西推到杜軒跟前,杜軒這才發現是一封信,沈冽要他抄寫五份。
粗略看完信上內容,杜軒愣愣抬眼,望向沈冽已離開的房門“少爺這是,要玩的這么大啊”
慶安縣港口,昨夜大雨,江流滔卷,連波狂涌而下。
東去的船只速度變快,西行的則停在原處,不敢再動。
岸上圍滿人,附近村莊的人對此見怪不怪,每年總能遇上六七次這樣的場景,那些趕路的人則連呼倒霉,有些人干脆轉陸路。
但在辰時二刻時,有兩條船只卻一前一后,在眾人眼中起錨要走。
一些人說肯定要掉頭,卻發現沒有,那兩艘船就這樣直接往西邊行去。
“不要命了”有人說道。
“管他們是死是活呢。”
船上正在用飯,聽說后面有艘船也一并出發了,支離好奇探出窗外回頭看了眼,還真的是。
“可能是急著趕路吧。”支離說道。
急雨過后的江風打來,一陣陣的,碎發在風里揚起,別提多舒愜了。
“咱們也急著趕路”老翁好奇道。
“趕路不急,”夏昭衣回答,“只是現在不走,往后得拖至少十天。”
“為啥要十天”
“田大姚這兩年一直在造船和宋致易打水仗,砍樹砍到了木湖嶺南邊。”
老翁一愣“木湖嶺的樹竟也敢砍”
“下游又不是他的地盤,”支離回來說道,“去年秋尾就發了場小洪澇了。”
老翁皺眉,若有所思道“防風固沙的樹沒了,那些泥石會被沖刷下來造成阻斷,木湖嶺現在應該在蓄水了,等水蓄到一定水位,下游的百姓就遭殃了,而木湖嶺下來就是古照峽,古照峽那口子太小,再讓木湖嶺的水蓄上一波,發力繼續往下沖的話,靠,老朽那八江湖水利都得被沖垮”
“還沒這么嚴重吧”支離說道。
“你懂個屁,現在是沒有,等七八月份了你看看,東南來的烈風能帶來多少降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