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說的是明晚。”
“明晚”
“明晚亥時。”
“要走便今天走,”戴豫眉頭一皺,“你以為明天還能走得了嗎,你信不信晉宏康早盯上廣騅了”
“可今夜太倉促了,”季夏和朝他望去,“人手還未打點好,季家人丁不少,此次離開定興師動眾,到時候”
“明晚要走,今天還沒開始打點”杜軒打斷他。
季夏和語塞,頓了下,說道“打點是有,可季家人多”
“拖家帶口,東西便能少則少,”杜軒又道,“你覺得倉促,那些人定也防你不得,季少爺,杜某認為你現在不妨回去同家人說好,今夜離開最佳。”
“可是,今夜似乎又快要下雨了。”季夏和輕聲說道。
“若雨勢變大,明天的路只會更不好走。”沈冽說道。
季夏和抿唇,焦慮道“我本是來同你說明日離開,想要令你們做好準備,豈料你們直接說今晚罷了,今晚便今晚”
自那日大雨后,這些時日江流濤濤,洶涌奔騰,所以季家早便打算放棄水路,轉為陸路。
沈冽隨季夏和一起入城,戴豫和杜軒帶著行囊去城外五里亭等候。
聽完季夏和說的,季家人各有說辭,有人不同意,有人主張現在便走。
沈冽站在門外等著,一番關于他的并不友善的言論自屋內傳出,雖極快被季夏和打斷,但他仍是能聽得到。
季家不少隨從和老仆就在門外,聞言數次忍不住,朝檐下的年輕男子看去,一身束腰玄衣,立的筆直,高大修長,俊秀的眉眼冷淡平靜,似乎屋內那些不怎么好聽的話,不是在說他。
倒是有點擔心,他會氣得離開,棄他們不顧。
但話說回來,這么一個年紀輕輕的公子哥,真的有別人口中所傳,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勇嗎
屋內吵了大約半刻鐘的功夫,最后敲定下來,一個時辰后便走。
當家的男人馬上去作安排,打通關系。
幾個女眷心快發瘋了,當初來時便將廣騅當做以后安家立命的所在,是以,她們嫁到季家時所帶的成箱成箱的嫁妝也給一并帶來了,現在走的這么倉促,別說清點,就是現成的都未必能帶走幾樣。
季夏和在后院東哄西哄,這一次,連一向對他疼愛有加的孫氏都不想理他。
一切繁忙嘈雜,但又刻意壓的小聲,一股濃郁的壓抑氣氛懸在整個季府頭上。
便是這樣絕望無力的氣氛里,滿心委屈,不理解為什么非走不可的季府七小姐,悄悄派了自己的心腹前去告知曾家的閨中好友,求她想辦法。
但如此短的時間,根本不夠去想,七小姐終究同季府其他女眷一起,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了馬車,帶著滿心怨憤離開了住了好幾年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