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計推著板車,軋過清晨的石板路,咯吱咯吱作響。
掌柜的跟在一旁,一邊喊著晦氣,一邊雙掌合十,不斷拜神靈,拜鬼佛,希望橫死者別來尋他們報復。
才出城下了鄉道,還未尋到棄尸的地方,便沖出來一伙人,直接揪著他們朝路旁摔去。
為首的男子揪住掌柜的衣領,惡語問道“昨日寫字那婆娘,可還記得是誰”
掌柜的面色青黃,舌頭打結“也,也是外來的,被官府抓走了”
“放屁,官府那邊沒有她”男子聲音變冷,“她可有留話給你們”
“沒,沒呀”
“她的模樣,還記得嗎”
掌柜的回想了下,搖搖頭。
“她的臉不好認”一旁同樣被壓制著的伙計忙道,“黃黃的,黑黑的,一看便是種田的農婦”
“她什么都沒有交代,留了紙條便走了”
“對,出手是闊綽的,直接就給了二錢,倒也,倒也不像是農婦。”
“那二錢銀子呢”
“啊”掌柜的顫聲說道,“你們是打劫的”
為首的男子當即甩了掌柜的一記耳光“她給的那二錢,交出來”
掌柜的被扇蒙了,一時答不出話,伙計忙叫道“自是在賬房先生那但你讓賬房先生認,定也認不出是哪個二錢,我們生意不好,可每月幾兩銀子的流水總是有的。”
手下們看向為首男子。
男子神色陰鷙,松開掌柜的“滾”
兩個伙計忙去扶七葷八素的掌柜,三人踉蹌去抓板車。
看著他們驚忙推著板車離開,一名手下說道“那婦人行事囂張,還以為會留下諸多線索等我們去尋,豈料什么都沒有。”
“必不是什么尋常婦人。”男子冷冷說道。
“眼下如何是好,”手下說道,“我們死了四人,還有九人被抓走了。”
男子沒說話,半響,沉聲道“不慌,這扶上縣又不止我們的人。”
“那季家的人和沈冽”
“必是不會來了,扶上縣動靜這般大,他們應該會繞道。”
說著,男子回頭看向身后的扶上縣“我們去附近村野等消息,順便再想辦法救出城中兄弟。”
“是”
掌柜的被伙計扶著,臉頰火辣辣的疼,耳鳴還沒有消退。
三人不敢回頭,但也不敢回城。
繞了好大一圈,才去到郊野棄尸的地方。
說是棄尸,但也斷不敢直接將尸體裹個草席就亂扔,本就橫死者,哪敢輕慢對待,所以他們今早還特意挖了很深的土。
但尋到埋尸處,卻見土已被挖開。
三人放慢腳步,慢慢走去。
忽見一個眼眶通紅的男子自墳冢里爬起。
三人嚇得差點沒叫出聲音。
“別出聲”身后忽然響起一個少女聲音。
三人回過頭去。
是個容貌清秀明麗的少女。
夏昭衣伸指在唇前“噓,他是死者的兄長,你們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