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生難,”夏昭衣取出當年臨行前老者所遞三字,垂眸望著,“歷朝歷代,未曾見過如此荒誕的帝王。從來王朝將末,皆是各路諸侯舉兵,奮力保全帝王,哪怕胸藏二心,也需得師出有名。為何挾天子可令諸侯,因為要做表面功夫,哪怕諸侯不拿所謂天子再當天子,也得求民心,求名聲。可是李據,兵強而退,棄了天下和社稷,卻是省了諸侯軍閥再喬裝偽飾,他們連借口不用,肆意聚眾以侵天下。蒼生為肉,群狼共分之,蒼生,難矣。”
“那么,你將何去,”老者說道,“北上,東去,亦或是南下”
夏昭衣攏眉,目光仍望著蒼生難三字。
北上,去找二哥,但夏昭衣明白,老者是在問她要不要對付陶嵐。
東去,是尋李據,河京在至東,東邊占據整個大乾三分之一的版圖,至今仍是姓李。
南下,便是逐鹿中原,那是割據的四方軍閥,遍布狼煙的烘爐。
她從未有逐鹿天下的心思,師父卻將南下當作了選項。
“我徒。”老者忽又說道。
夏昭衣抬眸“師父。”
“其實你心中明白,蒼生難,真的難于亂世嗎”
夏昭衣搖頭“不論亂或不亂,蒼生皆難,但亂世會更難。”
“所謂蒼生,皆是權勢富貴者的燃料,”老者淡淡道,“不論亂或不亂,他們的一輩子,燒成一把灰。”
夏昭衣放下折舊的三字,認真說道“師父當初要我所思所想的,我每每覺得有答案了,心中困惑卻又越發的深,不過,卻也越發的大膽。”
“說來聽聽。”
“僅是說說的話,說不完的,我已寫了下來,支離應該已帶回。”
老者點頭“那待稍后,便去取來與我一看。”
“嗯。”
“如此,北上,東去,南下,可有所選”
“有了,”夏昭衣微微一笑,“但若是要你為我選,你選哪道”
“不選,”老者垂眸端茶,飲了口后淡淡道,“留于山上陪我說說話,彈彈琴,煮煮茶,豈不逍遙。”
“欸”夏昭衣眉梢微挑,“師父竟有這般孩子氣的話”
老者放下茶盞,忽的,唇角彎開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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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極少笑,甚至忘記如何笑,眼下也不知為何笑。
“說吧,”老者說道,“你將去哪。”
“東。”夏昭衣說道。
老者點頭,安靜一陣,說道“其實我不愿你入世,可你心中之恨在那山外世間,心魔終需除掉。”
說著,老者取了一旁的輿圖出來,在書案上鋪開。
輿圖極其精細,布景構圖比例悅目,山川河道氣勢雄強,州府地名的落字則秀逸溫潤。
顏彩皆有,非常舒適的調色,根據新舊,夏昭衣一眼便看出為近來新作。
“師父所畫”她抬頭說道。
老者未答是否,淡淡道“直接殺掉李據不過輕而易舉之事,算不得暢快,毀去整個李氏基業,如同他滅夏家滿門一般,方才叫復仇。”
夏昭衣深深看了老者一眼,在想是不是被掉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