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趙寧點頭,“她推我出去擋的那一刀,哪怕我不怪她,她也不會信,更何況,我不會不怪,這種人注定不能重用。”
“我明白了,”夏昭衣說道,“你是擔心,若你將載春放出去,她會患得患失,疑你要動手,從而可能先下手為強,反過來對付你。”
“她知道我太多事了,這種人,我理應不能留。”
“不忍殺,不能放,所以你就將她嫁給谷乙。”
趙寧淡淡勾唇“也算是我看走眼,我沒想到谷乙看似忠憨,實則是個嗜酒濫賭的宵小,不過反過來想,也只有這種人才制得住載春吧。”
楚管事送來新烘干的暖軟毛巾,倚秋去門口取來,捧著東西回來時聽到這些,倚秋輕輕皺眉,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趙寧拿走一塊新毛巾,輕輕擦著夏昭衣的頭發,說道“阿梨,你同我說起這個,是想要讓我為載春做些什么么”
倚秋的目光當即看向夏昭衣。
夏昭衣淡笑,沒有回答,而是將目光同樣看向倚秋“倚秋,你想說什么”
“啊”倚秋愣住。
趙寧朝倚秋看去。
夏昭衣笑道“你想說什么,便說什么。”
倚秋怯怯看了趙寧一眼“我不知道能說什么,但就是,覺得載春太慘了,偶爾會有些不忍心,想幫一幫她。”
“那你幫過么。”趙寧問道。
倚秋忙搖頭“算不得是幫,只令人送過藥和糧食,未曾送過錢財,她也不知是我纏不上我的”
“纏不上你,”夏昭衣淡笑,“你怕她纏你,還愿意幫她。”
“阿梨姑娘,我們,我們畢竟都是女人。”
“倚秋真心善。”夏昭衣說道。
倚秋俏臉變紅,沒有接話。
這時一陣風轉了風向,從背風處那頭吹入進來。
夏昭衣朝窗外看去,豆大的雨點打入進來,沾濕了窗邊的織錦軟毯。
但是只有這一陣,余下的風仍是原來該有的軌跡。
“阿梨,”趙寧說道,“你還沒回我呢,你提載春,是想要我做什么嗎”
“不是的,”夏昭衣轉頭看著她,“就是提一句。”
“那你,不想要我做什么嗎”
夏昭衣淡淡一笑“我只是覺得,谷乙這類人太舒愜了,無論他們收入多少,身份地位如何,只要他們能娶一個媳婦,便也有作威作福的地了。”
趙寧點點頭“你如此一說,確實是如此。”
“可見,比他們的身份地位更低一等的,是他們的媳婦。不論是販夫走卒,亦或是乞丐,”夏昭衣說著,目光轉回窗外,“我以前喜清靜,常年住在山上,這些年受師命隱居塵間,在世間見到了諸多不平之事。其實以前也曾遇到過,觀察過,但此次,師父要我整理成冊,記載下來。我細細去看,千瘡百孔,不論以前盛世,還是如今亂世,所有看上去較體面的安穩,都有人在被欺凌,被付出。”
“你要破局嗎”
“師父說不用,我們做個人間觀客便好,至于破局,便留給撐得起這份破局雄心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