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還好。”姜俞霜頓了一下道。
“不是喜歡。”
謝遷野收回搭在菜單上的手,微微頷首示意自己聽到了,起身“我去洗個手。”
姜俞霜耳邊安靜下來。
姜擇楚的視線在哥哥和走遠點哥夫之間來回晃動,小腦袋瓜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俞霜斂了心神,修長的指尖下意識在桌面上無聲地輕敲。
這是他第一次和姜擇楚單獨相處。
弟弟又或者說是姜家真正的小少爺姜擇楚回到姜家不過三個月,又自己要求住校,連父母都沒見過他幾面,更別提自己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哥哥了。
上輩子姜俞霜一直以為弟弟對自己的存在十分介意這也是人之常情,但據他剛剛聽到的姜擇楚的心聲,似乎又不是這樣。
“姜擇楚。”他開口,“我們談談。”
姜擇楚抿唇,沒有反駁卻也沒有出聲答應。
“我對你沒有惡意。”姜俞霜向來不擅長寒暄,開口便直入主題道,“你呢”
聞言,姜擇楚猛地抬頭,凌厲發型下的眼睛睜圓,本就柔和的眼形顯得更圓潤了些。
很像母親。姜俞霜想。
“你是姜家的親兒子,父親的工作,你”
“我不要。”姜擇楚忽然兇狠地壓低眉毛,整個人像是驟然警惕起來,豎起渾身尖刺的小刺猬。
“我不搶你的東西,你”
你也別討厭我。
沒有說出口的心聲一字不落地被姜俞霜聽進腦海里,他忽然明白了姜擇楚的想法。
找到姜擇楚的時候,他所謂的養父母其實是人販子買家的那對夫婦已經意外去世一年,姜擇楚一個人在那種地方,必須要將自己武裝成一個不好惹的刺頭,久而久之便也好像成了他的本性。
那是歲月在他身上鐫刻留下的印記,愧疚也像荊棘一樣,時刻緊緊捆著姜家父母和姜俞霜的心,扎得他們鮮血直流。
“我知道。”姜俞霜開口,向來清冷到不帶什么感情的聲音,此刻也柔和起來。
他沒有做過哥哥,此刻卻十分自然地開了口。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些。”姜俞霜道,“像母親說的,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職業但公司的事,你不能什么也不懂。”
姜擇楚愣了一下“你在對我提要求”
“對。”姜俞霜雙手交握,隨意地搭在桌沿上,身體微微向后靠,在無形中散發著屬于管理者的氣勢。
他腦海里清清楚楚地聽得見姜擇楚的聲音。
一副桀驁不馴模樣的少年,心里卻充滿了膽怯和警惕。
姜俞霜想起姜擇楚剛回家的那天,姜母聽說兒子喜歡音樂,就直接找了一套空置的獨棟別墅,改裝成錄音室,買了各種價格不菲的樂器,展覽一般擺了進去。
然而當姜母把這份禮物的照片拿給姜擇楚看時,姜擇楚不僅沒什么反應,還在當天下午就提出了要住校的要求。
那時姜俞霜不懂、也沒有想要懂得少年的想法,但現在他聽著姜擇楚的心聲,只覺得心頭一酸。
既然他沒有辦法接受純粹的、太過熱切的好,那倒也好解決。
提要求就好了。
他可以理解為等價交換。
果然,片刻后,姜俞霜在姜擇楚的眼神里看到了猶豫。
他正想再說什么,謝遷野卻已經回來拉開椅子坐好,雖然結了婚,但兩人毫無感情基礎,姜俞霜目前也沒打算有,所以下意識便把謝遷野放在了“外人”的位置,沒再繼續和姜擇楚談論那個話題。
菜上的還算快,加上謝遷野從家里帶來的菜,一頓午餐豐盛至極。
“您好,您的糖醋里脊。”服務員端著最后一盤菜走進,桌上被擺得滿滿當當,只剩下謝遷野面前還有一畝三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