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硯和裴子熠終于回過神來,一個給他盛湯,一個給他夾菜,在座的其他人也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
裴子熠拿手肘撞了下祁燃的胳膊,笑罵“靠,你終于活過來了,嚇死老子了。”
祁燃抿了抿嘴角,似乎是想努力扯出一個笑來,卻只是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不那么悲痛。
“我知道你們想說什么,但是給我點時間。”
聞言,裴子熠和宋硯交換了個眼神,都沒再說話。
酒席匆匆結束,眾人乘坐大巴去墓地,將舒靜的骨灰安葬了。
祁盛遠抱著亡妻的遺像走在最前面,祁燃牽著祁柚跟在他身后,送葬的隊伍有十幾米長。
祁燃的爺爺早年在戰場上受了傷,腿腳不利索,支著拐杖駐足在院子門口,目送他們遠去。
大巴剛駛出小區,天空開始飄雪,紛紛揚揚且越下越密今年帝都的初雪來的格外晚。
祁燃推開車窗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在他的掌心悄然融化,凝成晶瑩的水滴。
他媽媽生前最愛下雪天,如今她要走了,雪花也來送她一程。
道路落了積雪,大巴不得已放慢了車速,達到郊外墓地已經是兩個小時后的事了。
落葬儀式由祁盛遠親自主持,發言時他幾度哽咽,祁柚和她的外公外婆在一旁頭抱頭哭得喘不上氣。
祁燃死死盯著墓碑上媽媽的照片,悲莫大于無聲,眼前一幕幕、耳邊一句句都在提醒著他,從今以后他沒有媽媽了。
所有的流程走完,天色已晚。祁盛遠送賓客去停車場,大部分人怎么來的怎么回去,但徐知歲必須趕去補習班那邊上晚自習。
一個小時前,她收到周韻發來的短信,說今晚下雪她會開車去補習班那邊接她,要她下了課別亂走在門口等著。徐知歲不想自己逃課的事情被發現,所以選擇打車先行一步。
她和裴子熠宋硯打了聲招呼,又跑去和祁盛遠告別。
“這么著急嗎”祁盛遠得知她要先走皺眉遲疑,“可是這塊兒偏的很,怕是不好打車。”
他想了一下,又說“這樣吧,我讓祁燃送你,從墓地出去得走好一段路才能見著車呢,你一個小姑娘不太安全。”
說話間,他招手將祁燃叫了過來,“小燃,你同學要打車回去,你去送她一下。”
“好。”祁燃雙手插兜,答應得很痛快。
待賓客全部往停車場的方向去后,祁燃領著徐知歲從小路出去。下山的路多石階,石階上積雪成冰容易打滑,徐知歲一步一步走得很慢,祁燃十步一回頭,見徐知歲沒跟上就站在原地等她,臉色已經沒有那么難看了,卻也沒有多余的表情。
這個關頭,徐知歲本不想麻煩他的,但這邊實在偏僻,周圍又都是墓地,她一個人走夜路實在有些害怕,只好硬著頭皮跟在他身后。
出了墓園,終于走上平坦大道。這邊鮮少有人來,馬路上只有幾道深刻的車輪印,更別提行人,白雪覆滿山頭,道路積雪沒過腳面,踩上去又松又軟咯吱作響。
兩人都沒打傘,徐知歲一抬眼就能看見雪花落在他的發梢與肩頭,忽然就特別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
幾分鐘后,祁燃放慢了腳步,與她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