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歲不想看他難過,故作輕松地說“其實你不用這么擔心的。最艱難的時刻我已經熬過去了,作為一個合格的心身科醫生,我對自己的情況是有判斷的,也知道該如何調整。網上說的那些輕生自殘的行為我從來沒有過,只是在某一段時間情緒低落,意志活動減退,所以這只能算是輕癥,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已經好了很多。”
祁燃不說話,手指輕輕蹭過她的眼角,腦海中閃過謝成業對他說的那番話
“我剛認識她的時候,她應該正在受這病的折磨,面色憔悴,整個人瘦的紙片一樣,風一吹就跑了。這些年我以為她情況好些了,沒想到還在吃這個藥。”
“當然,藥物只能改善她的生理癥狀,她心里的那個結一日不打開,她就一日難以痊愈。至于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她沒和我說過,但我想你應該清楚。”
祁燃閉了閉眼睛,一手攬住她的肩膀,一手從她的腿窩下穿過,將她抱坐在自己腿上。
“歲歲,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假裝堅強,也不必怕我擔心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來,好好和我說說,這中情況持續多久了什么時候開始的。”
徐知歲勾住他的脖子,頭枕在他的肩膀上,花了很大力氣才克制住不讓眼淚掉下來。
“第一次察覺不對勁,是在復讀的時候,后來斷斷續續好轉又復發”
至今回憶起在補習班的那段日子,徐知歲唯一想起能描述它的詞只有“暗無天日”。
每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心頭總會被一中強烈的絕望感占滿,看不到前路,也不找到自己茍延殘喘的意義,一閉上眼睛就是徐建明倒在血泊奄奄一息的畫面。每天拖著一副疲憊沉重的身軀,只能用學習來麻木自己。
唯一支撐她走下去的念頭,是想治好周韻的病,帶著她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
那時的徐知歲并不知道自己病了,只覺得每天過的渾渾噩噩,沒有任何事情能讓她感到開心。
直到進入大學,接觸到了精神醫學這個專業,她才慢慢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對勁。后來有了秦頤的陪伴,她也嘗試用自己學到的知識自我拯救,才沒有讓情況繼續惡化下去。
可饒是如此,徹底治愈離她還是很遙遠。
她記得最嚴重的一次,是她剛剛進入長濟實習的那段時間,巨大的工作壓力和長期的睡眠不足將她徹底壓垮,甚至有了一些想要自我放棄的念頭。
至于后來是怎么挺過來的
那是一段漫長的,不斷自我否定,又在被擊垮之后痛苦爬起來,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的過程。
若要用什么詞概括,只有一個字熬。
說完這些,徐知歲的臉上已滿是淚痕。
然而她驚訝的發現,她的淚水并非因為回憶起了那些痛苦的瞬間,而是時隔多年她終于可以風輕云淡地聊起過去,那些壓抑在心底怕人知道的情緒終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這中釋然的感覺真好。
默默聽她說完這些,祁燃心里好一陣不是滋味,他將人摟在懷里抱得更緊,自責道“不管怎么樣,都是我不對,如果那段時間我能像你當初陪著我一樣陪著你,你或許就不會走不出來,就不會生病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不知為什么,聽到他說這樣的話,徐知歲剛剛平靜下來的情緒再次泛起漣漪。
她伏在他的胸口,半是責怪半是撒嬌地說“是該怪你,你為什么不早點找到我為什么才來”
祁燃輕撫她的后背,“是,都怪我,以后不會了,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徐知歲坐了起來,眼波流轉,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突然俯身吻住他的喉結。
“嗯,我相信。”
她的吻濕濕軟軟,一下一下,滾燙地落在他的頸上。
將離未離的時候,還用舌尖輕輕地舔,像帶了電流的羽毛,搔得人心癢。
祁燃身體忽的緊繃,腦子里炸開一道極致的白光。
等徐知歲的唇微微撤離,他睜開眼睛,伸手捏住她的后頸,開口時嗓音暗啞的不像話。
“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你這樣我會控制不住。”
溫度陡然升高,隔著曖啊昧至極的距離,徐知歲清晰聽到自己一下比一下更重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