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帝都的私人飛機上,徐知歲蜷縮在祁燃懷抱里,睡了這周以來最安穩的一覺。
她睡著的樣子安靜而溫柔,呼吸均勻,細長如絲的睫毛下有淡淡的衣領,睡夢中也揪著祁燃的衣領,像只在外橫行霸道回家去只知道對主人撒嬌的小貓咪。
祁燃側身打量她輕淺的睡顏,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纏繞著她微卷的發梢,她身上的味道有著令人安心的力量,也是他向往的歸處。
這些天在抗洪前線,他看見了太多不幸,有人房子被淹、家人也不知所蹤,有人幸運地逃了出來,可除了身上穿的一件衣裳,什么也沒剩了。
他當時的心情無比復雜,想要做些什么,卻又無能為力。
在來西江之前,面對祁盛遠的催婚,他其實沒有那么著急,他和歲歲還年輕,還有大把時間可以浪費,或許在他們可以等兩人的事業再穩定一點,規劃好未來,把熱戀期延長一些再商量結婚的事也未嘗不可。
可當親眼見證了那些危難的時刻,他驀地發現人類在天災面前太過渺小,意外和明天說不定哪一個先來,與其花大把時間規劃將來,不如好好珍惜眼下。
他迫不及待想要抱他愛的人在懷里,想和她有一個家,過這世上最世俗普通的日子,不求安富尊榮,但求平平淡淡,無災無難,從此萬家燈火,也有一盞專門為他而亮。
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他握起徐知歲的左手,指腹若有所思地摩挲在她無名指的某個關節。
到家已是深夜。
上飛機前徐知歲和周韻通了電話,讓她早點休息,別惦記她。可周韻心里記掛,看不見女兒哪里睡得著,算計著他們落地的時間,早早就等在了小區樓下。
等祁燃的黑色邁巴赫開到樓下,徐知歲從車上下來,周韻才暗暗舒了口氣。
“喲,徐醫生拯救世界回來了”小老太太又擺起了王母娘娘的譜,陰陽怪氣地調侃道。
徐知歲嬉皮笑臉,張開雙臂和周韻來了個大大的擁抱,“媽我想死你了”
“我可沒瞧出來前兩天就讓你倆回來,非拖到這么晚你說你這孩子踩了什么狗屎運,怎么什么倒霉的事兒都讓你碰上了”周韻拍了拍她的肩膀,嘴上嗔怪,臉上卻滿是心疼。
“這事兒您得換個角度想想,我這叫運氣好,所以每次都能化險為夷”
周韻不冷不熱地哼了一聲,“小嘴還挺會講,這樂觀勁兒也不知道隨誰了。”
“肯定是隨我家美麗大方溫柔可愛的周韻女士啊”徐知歲摟著她的脖子不肯放。
周韻嘴角一彎,終于笑了,“行了行了,快松開脖子都要被你勒斷了,這么大的人了還撒嬌,也不怕人家祁燃笑話。”
徐知歲松了手,又挽住媽媽的胳膊,看了一眼在后備箱搬行李的祁燃,眼角彎彎,“他才不會笑話呢,他羨慕都來不及”
祁燃鎖了車,推著兩人的行李箱來到跟前,抵唇笑了聲,十分配合地說“是啊,很羨慕,在西江的時候她都沒這么黏過我。”
周韻嗔了兩人一眼,“行了上去吧,鍋里還給你倆熱著夜宵呢。”
或許是這次出差遇到了太多事,推開家門的那一瞬間,徐知歲緊繃的神經松弛下來,看什么都覺得溫馨而美好,就連趴在窩里對她的歸來無動于衷的布加迪此刻都顯得無比可愛。
餐桌上,她一邊吃著宵夜一邊夸大其詞地和周韻炫耀自己在西江的英勇事跡,倒不是她喜歡吹牛,而是周韻心思重,她說的越夸張,周韻就越不會相信,反而少了一些不必要的擔心。
夜宵過后,徐知歲抱著換洗衣物鉆進了浴室,沖洗掉這些天來的疲憊,祁燃主動留下幫著周韻收拾碗筷,端著徐知歲喝剩下的半碗湯,進了廚房。
在洗碗池旁邊站了片刻,他遲疑而鄭重地說“阿姨,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行啊,你說。”周韻帶上橡膠手套,往抹布上擠了點洗潔精,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祁燃沒有立即開口,垂眸思忖了片刻,才說“我想和歲歲把婚事定下來了。”
“”周韻一激動,手上一滑,一只碗咣當掉進水槽里,好在里頭盛了水,沒摔碎。她回頭望了眼浴室的方向,笑道“好事啊,我就想你倆定下來了這事兒你和歲歲說了嘛”
祁燃搖頭,“還沒,想給她一個驚喜,但覺得有必要和您先打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