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笑得眼褶子都出來了,直夸香茶伶俐,說了女婿的病房號后,老人這才走。
一旁的錢火狗看呆了眼,這老人是故意的吧他費勁口舌得不到半個字的回應,香茶下個車而已,瞧瞧這老頭,只恨不能說一麻袋的話。
到底擔心著大外甥,錢火狗沒多想,帶著香茶來到趙枝繁的病房。
剛來到走廊就看到躺在走廊木椅上蜷縮睡覺的趙葉茂,香茶推推二哥。
趙葉茂熬了一個通宵,眼睛一睜開,里頭布滿紅血絲,看到香茶,趙葉茂疲倦地坐起來,啞著嗓子“你咋來了”
錢火狗遞過來一瓶汽水,五分錢呢,他舍不得買,可瞧著香茶在路上看到后吞口水,他想了想還是咬牙買了兩瓶。
香茶喝得直打嗝,趙葉茂渴得厲害,雖然有些心疼五分錢一小瓶的汽水,但他是真的太渴了,嗓子眼里冒火。
喝完后,趙葉茂整個人清醒了很多。
香茶將兩個玻璃瓶揣進兜里,瓶子拿給售貨員能退兩分錢。
錢火狗想去看大外甥,可惜護士不讓進,說病人剛睡下,錢火狗就去找給趙枝繁開刀的大夫問情況,此刻走廊就只有香茶和趙葉茂。
香茶拿出包里放涼的茶葉蛋,趙葉茂狼吞虎咽起來,香茶看著她二哥,坐在那順便將賣人參雞和人參的事小聲說了。
“爹要忙大隊食堂的活,走不開,就讓我和舅舅過來看看枝繁哥哥,讓我帶一句話。”
趙葉茂這幾天餓狠了,他腮幫子鼓起來,含糊不清地問“啥話”
香茶靠過來,拍拍背包,認真說“爹說咱有錢了,可以考慮給大哥換個好病房。”
趙葉茂將包拿過來,環視一圈四周,確定沒人往這邊看才打開,數了數,一大沓的散票,攏共有四百多。
看來是挖到好東西了。
“這幾天大哥睡得賊不踏實。”
趙葉茂覺得這錢來得真是時候“這邊十來個病人合住一個病房,大哥是啥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喜靜,但這能靜嗎”
“身上傷口疼,好不容易睡得了,一會又有人推門進來,他是聽不得一丟丟的聲音”
手術后的幾個晚上,何止趙葉茂沒睡好,正主趙枝繁也沒睡好。
沒休息好就導致趙枝繁的抵抗力急速下滑,中途還高燒了一回,燒得迷糊臉頰慘白,嘴里嘟囔著氣聲,愣是把守在一邊的石翠菊險些嚇暈過去。
趙葉茂是個耿直性子,氣不過和進進出出的家屬大吵了一架,這一條走廊的病人都出來看熱鬧。
也正因為趙葉茂的發火才讓值班的護士開始重視起家屬探病的時間限制。
香茶眼圈紅了,她嘚吧著腿悄悄靠近病房。
趙葉茂抱起妹妹,兩人就這樣隔著玻璃窗看著里邊。
病床上的趙枝繁脖子上插著好幾根管子,白得毫無精神的俊俏臉頰此刻凹了下去,緊閉著雙眼睡得極為不安穩,似乎隨時都能醒過來。
兩人看了一會就退回了長椅,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香茶是小孩子,舟車勞頓,說著說著就開始犯困。
趙葉茂也困,將兩條長椅拼接到一起,讓香茶躺里邊,用書包做枕頭,兩人就這樣睡了起來。
香茶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了,身上蓋著舅舅的衣裳。
趙葉茂剛好從病房里出來,笑著點了下香茶的腦袋。
“走吧,我帶你去大哥的新病房。”
新病房在三樓,兩人房。
進去后,香茶一眼就看到了靠在床頭拿麥稈喝湯的趙枝繁。
望著幾天不見就消瘦的不成樣的大哥,再看看大哥脖子上的厚厚繃帶,香茶眼淚再也止不住了,嗚嗚嗚地哭起來。
趙枝繁手術很成功,但目前還不能說話,多年未開口,想立馬說話不現實,還得做康復訓練。
拍拍妹妹的腦袋,趙枝繁扯開唇角比劃“小辮子真好看。”
香茶抹淚笑“是福子哥給我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