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是鄧家的誰啊,”余留坐了方嬤嬤一邊,給她倒了盞茶水,又替左月研起了墨。左月雖然是青柳枝出身,卻是個琴棋書畫,吹拉彈唱,無一不精的。方嬤嬤知道她寫的一手好字,這回帖禮單,就找了左月幫忙。
“他們世子夫人,”方嬤嬤微微一笑,“來的時候也不知道預先遞個帖子,鄧家的人也太失禮了。”
“可不就是,”余留點點頭,可是心里,卻隱約有點明白,鄧家這是著急了。鄧太后是否軟禁,余留也只知道一個大概,若是讓朝中的那些個言官御史知道,肅宗軟禁了母親鄧太后,只怕這個皇帝的位置,就要坐不穩了。
大楚的儒生,還有文官們的唾沫,就能把肅宗給淹沒了。所以,魏明在余留面前,也沒顯露一分。可是余留畢竟是個宮里長大的小內侍,聞風而動,是他的看家本事。這么久了,鄧記太后一直沒有動靜,而昭陽公主和黃承志,也一直沒有音訊。
就算余留沒有親眼看見,也知道,多半鄧太后是不得自由,否則,她最疼愛的昭陽公主,如何會毫無音訊呢。
鄧家百般聯系不上鄧太后,這會兒知道徐婉如在肅宗面前有體面,自然飛速上門來求助了。而他們的借口,自然跟那幾個皇子們一樣,不過是給徐婉如送些盛夏消暑的吃食。
“鄧家夫人來了多久了,”余留知道,徐婉如不見得愿意見一見施家的一個小管事。只是施擇千叮萬囑,讓張管事親自見了徐婉如,才好回去。余留就算去說郡主沒空,只怕那個張管事也會堅持己見,非要見到徐婉如,才會回去。
“來了一會兒了,估摸著也快走了。”方嬤嬤繼續對照著禮單,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余留起身到了門口,招了個小廝,讓他去外面引了張管事去吃個茶,順便交代一句,郡主眼下在見客人,等會兒得空了,自會見他。
余留幫著左月磨好了墨,就理了桌面,好讓她有個地方寫字。方嬤嬤抿嘴笑了一下,余留是宮里出來的內侍,她自然很是清楚,所以余留這一身體貼細致的做法,左月有些局促不安,可余留卻做的行云流水,毫無芥蒂。
“嬤嬤,”余留看方嬤嬤笑話自己,倒是停下手中的事情了,“宮里可有什么熏香,聞著是蜜桔味道的”
余留想起施曠身上的味道,總覺得以前在宮里的時候,不知道在誰身上聞見過。這蜜桔的香味,要做到這般甜而不膩,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這會兒盛夏炎炎,這樣的味道,正好可以沖一沖這酷暑。
“甜膩的話,多是香云蜜,”方嬤嬤隨口說道,“若是清幽,就是半夏蘭。”
余留細細回想了一下施曠身上的香味,倒是不怎么甜膩,“那個半夏蘭,名字叫做蘭,怎滴不是蘭花的味道,反而是蜜橘的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