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如以為,陳飛龍是來接潘知遠回去。誰知用好茶水,潘知遠斜了鳳眸,掃了一眼陳飛龍,倒是跟徐婉如說了,“飛龍就留你身邊幾天,等你的事情辦好了,再回朝天宮不遲。”
徐婉如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陳飛龍是潘知遠的二弟子,可是年紀,卻至少在三四十歲了。素日里陳飛龍就管著朝天宮的人事往來,財帛禮儀,忙的不可開交。這樣一個大法師,潘知遠卻指使他,來陪著徐婉如了。讓徐婉如聽了,如何不發笑。
“二師兄,”徐婉如看了一眼陳飛龍,“飛龍師侄,在我這里,能做什么事情啊”
“你別小瞧了飛龍,”潘知遠笑的很是輕快,“先且留著看看。”
陳飛龍倒是也不好意思自賣自夸,臉上略有些紅泛。師尊難得夸人,這三十年間,估計這是第二回了吧。雖然年紀不小了,陳飛龍在潘知遠面前,倒是還是一副弟子模樣。
既然潘知遠堅持,徐婉如也不多說,就留了陳飛龍,自己送了潘知遠出去。熊嬤嬤看見陳飛龍進了郡主府,心里也是嘆氣不已。眼見著郡主府越來越像當年的衛國公主府了,里面的道士女冠,倒是來往的越發頻繁了。
長久以往,熊嬤嬤還真有些擔心,萬一徐婉如重蹈覆轍,走了衛國公主的舊路,那可如何是好。莫非,她陪了一個公主女冠大半輩子,現在老了,還要陪徐婉如再走一遭。所以,看見陳飛龍的時候,熊嬤嬤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潘知遠走了沒一會兒,肅宗的圣旨就傳到如意郡主府了,只說寶慶公主一事,畢竟涉及宗室公主,總得有個宗室的女子出面,看著案子進展。這個看著,其實就是全權負責了,只說當著文武百官,肅宗并不能明說了。
而且這些個御史言官,哪一個是好惹的。上次徐婉如去錦衣衛,就被孫乾這個御史頭子給攔著了,各種女子不得干政,各種婦人不得牡雞司晨什么的,聽的肅宗無名怒火直燒,一時半會兒又后悔起來,怎么給太子找了這么一個又臭又硬的岳父。雖然孫眉是個立的起來的,可是這個御史父親,實在很拖后腿。
肅宗雖然知道,自己軟禁了鄧太后,鄧家不可能沒有行動。可是這么一下子,就殺了寶慶公主,這個鄧家的做法,實在讓人詫異。肅宗心中,驚懼皆有,五味雜陳的很。自從他知道了自己不是鄧太后所出,這母親不再是母親,卻成了爭權奪利路上最強勁的敵手,這一點,肅宗一時間,還有些不容易接受。
可是很多時候,都是人被事情推著走,這會兒的肅宗,明顯覺得身不由己。鄧太后一出慈寧宮,就被宗室那些個老太太擁護著去了坤寧宮。鄧皇后被訓斥了一番,跪著認罪,而今不知道起身了沒有。
鄧皇后的過錯也很明顯,她是中宮皇后,寶慶公主自然是鄧皇后的職責所在。而今寶慶公主做出這般丑事,現在又丟了性命,怎么看,都是她這個做母親的,沒有盡職盡責啊。即使肅宗想幫一把鄧皇后,眼下也沒地方著手,都是后宮婦人的事情,若是肅宗一開口,那些個宗室老太太,隨便一句話就能堵的他開不了口。
鄧皇后為了太子的事情,早就跟肅宗達成了一致,并不愿意跟鄧家再多瓜葛,所以兩夫妻才給太子選了個御史言官人家的女兒孫眉。可是鄧皇后這樣做,就等于背叛了鄧家和鄧太后,這次鄧太后一出來,鄧皇后自然要吃虧。
眼下鄧皇后被架空,肅宗手上沒有可用之人,眼見著鄧太后很可能沖著徐婉如而去,肅宗自然要找人出面擋一擋鄧太后的鋒芒了。這個人,自然不是徐婉如。
寶慶公主出事的當天晚上,忠順府里就收到消息了,燕國公主雖然素日里行事肆意妄為,可是這個朝堂的風向,卻一向把握的很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