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如送走了朱時雨,頗有些疲倦。這一天,她不知道見了多少人,說了多少話。先是昨日跟舅舅分辨了半日,今日圣旨一來,她讓人往朱家和忠順府送了訊息。兩家陸續有人來郡主府,徐婉如應付了一圈,還得解釋一下,為什么肅宗突然起意指婚。接著又是殿試的結果出來,馬文遠帶了秦杰敏上門。天色都黑了,還有個朱時雨,不知道是從國子監出來,還是從朱家趕過來,直著喉嚨又是一番反對。
打發了這么多人,徐婉如實在是有些累,就半倚在窗口的美人靠上。這會兒正是三月杏花天,嘉樂堂西側有片杏林,這會兒夜花如夢,徐婉如從窗口看去,杏花絢如云霞,又有暗香浮動。徐婉如緩緩嘆了一口氣,
此時,樓下卻有人喊,“如意。”
徐婉如坐起身,往窗外看去,只見杏花云里,站了個白袍道人。
“二師兄,你來了。”徐婉如走到窗前,朝潘知遠擺了擺手。
潘知遠卻站著不動,離徐婉如五六丈的距離,只抬著頭看她。徐婉如心中有些奇怪,只喚,“師兄,你上樓來說話。”
兩人隔著花木,徐婉如看不清潘知遠的表情,見他站著不動,就想下樓去迎了師兄進來。
“如意,這親事你可愿意”潘知遠的聲音,從杏花底下傳了上來。
“師兄”徐婉如不愿意跟潘知遠隔著這么遠,細說自己的打算。可偏偏潘知遠抓著不放,又追問了一句。
“皇上指婚,我自是愿意的。”徐婉如解釋道。
“莫要管他,”潘知遠提高了聲音,“你不愿意,就跟師兄走吧。”
無父無君,徐婉如心下暗自嘆氣。這就是她覺得師門倚靠不住的關鍵。若是她不想在這紅塵里打滾,海山這片凈土,她隨時可以回去。有師傅和幾位師兄在,徐婉如在海山終老,也是尋常。
可若是要在京城這權勢堆里面打滾,這樣的師門,就實在有些虛無了。除去二師兄被奉為國師,其他幾位師兄,也只在道家里面,有些門路。若是道家干預了朝政,這事就不好說了。潘知遠雖久居禮部尚書一職,卻從不干涉肅宗的朝堂政事。
這樣的師門,可以讓徐婉如出世避禍,卻無法助她入世在這紅塵中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