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翻臉如翻書,說變就變。
上一秒還是晴空萬里,下一秒便烏云遍布,將整片天地都染上了淺灰色的顏料。
沒有閃電沒有雷鳴,傾斜而至的細雨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就好像是從班級后門小跑而來的人兒一樣,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他的眼簾。
在這暗色的光線中,她那冷白皮的肌膚簡直白得晃眼。
或許是這雨下得突然,雖然不大,但也將沒有打傘的她打了個措手不及,頭發以及身上的校服都沾濕了不少。
又或者是跑得快了些,扎在腦后的馬尾變得松垮,甚至把捋在耳后未能扎起來的幾縷發絲都不自覺垂落下來,順著滾落的雨水,一滴一滴猶如電影放慢動作一般,從細膩冷白的肌膚上,緩緩而下。
而在長發微微掩映下的臉,就像是雨后的白蓮花,既清冷又多了種示弱的美感。
她低眉稍微用手拂去手臂上的雨水,而對于新同桌的出現,也只是短暫掃了一眼,便漠不關心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最后一排的座位就是方便,即便坐到最里面也不需要外邊的人特意出來讓位。
講臺上的老師似乎注意到了這邊情況,不過他好像習慣了白姝妤的晚來,什么也沒說,繼續給同學們講課。
“第七頁。”見白姝妤已經把課本拿出來了,顧澤生好心提醒,并從口袋取出了一條干凈的手帕遞了過去。
因低頭而垂落的秀發依然帶有水珠,一滴滴垂落,白姝妤動作頓了一下,沒有去接過手帕,反而是抬起纖弱的手指隨意捋了一下濕潤的秀發,等不再滴水了,這才把書本翻到了顧澤生所說的頁數,低頭認真地看著課文。
被拒絕的顧澤生眉頭微挑,很自然地將手帕收回口袋。
關于聽課一事,在前世同樣是在上高三的時候,他早已把這階段的所有內容全吃透。因過于優秀,上課時老師都會給予他很大的自由,而他也總是在課堂上研究世上難解的數學題又或者看些比較有哲理的書籍。
因此,即便他重新換了所學校,所有老師對他仍然如一,只要成績依舊亮眼,并不會干涉他上課聽不聽講的問題。
聽課是不可能聽的,可由于轉學轉得突然,他并未把往常愛看的書籍帶來學校。
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想要打擾小女友上課的想法。
只是移開視線,看著某本書籍時,總覺得她的臉就印在了書本的每一頁面上,怎么翻仍然還是她。
十六歲的少女有著公主般瘦而不柴的身材,也有公主般的清貴,只是因承受過重的擔子,眉眼間多了一抹化解不開的凄厲。
為什么說凄厲這個詞,它不同于凌厲,它的凄是凄美的凄,歷則是堅韌的歷,就好像是墜落懸崖邊,整個人雖顯狼狽但眼神依舊透著堅韌,盡管身體已超出負荷,但雙手仍然緊緊抓著藤條不放。
明明身陷糟糕的局面,心底總有一股拼勁。
這跟未來他撞見她時差不多,不過那時候的她比起現在來說,似是還要更消瘦一些,也多了一種病態美。
第一次碰到她時,她是被她的助理直接送來醫院。
聽她助理說她是個工作狂,忙起來幾乎能忘記時間,甚至飯也可以不吃,只有胃痛到極點才會吃藥緩解,緩解不成最后才會來醫院打個針,走了個過場很快又繼續回去工作。
因她這般拼命,經過多項檢查,幾乎各項指標都偏低,身體遠遠比不上同齡人,甚至比一些中老年人還不行。
再不好好放下手頭工作休養個幾年調理身體,英年早逝是必然。
又或者不必等到那時候,以她工作狂的性子,遲早會猝死在工作上。
但由于那次她實在是病發過重,不得不過上住院的日子,因此他們才有了交集,并且在這些日子里還免費看了一場現實版的狗血劇,本是看客人,不知不覺間竟連自己也牽扯了進去。
回憶往事的顧澤生不禁抬眼去看身旁的人,比起往常總是將秀發打理得整整齊齊的她似乎更適合凌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