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的一家子在電話掛斷后很長一段時間都比較沉默,后來是陸撼城打破這略顯尷尬的局面,找了個話題詢問原生家庭情況,這才惹來母親嚴纓女士的熱切回應。
嚴纓女士早就想跟兒子多聊聊了,她想了十年的兒子啊,怎么可能會希望有冷場的時候,但氣氛不是她想要融洽就能融洽得了的,嚴女士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明明從前講課的時候面對數百號人都能侃侃而談。
反觀好不容易找回來的親兒子陸撼城,嚴纓女士真是喜歡到了極點,除卻外形模樣這些不提,光是看著,就能有種親切感,這樣好的孩子,還知道替大人考慮,主動找話題避免尷尬,真是完美得把丈夫都比下去了。
嚴纓女士的丈夫陸超群與她而言可以說是情商低到令人發指,她反正是教了十幾年才把丈夫教得能見人,殊不知道她親兒子其實也是有個名叫顧眠的少年教成這樣。
他們不知道陸撼城七歲之前都不怎么合群來著,只是七歲以前的不合群對小孩子們來說酷到炸裂,即便陸撼城根本不喜歡聚眾扎堆的玩兒,身邊也是能夠凝聚一群追隨的小朋友。
而顧眠不是追隨的那群中的誰,他是被陸撼城追的那個。
話說回來,車內氣氛開始融洽,嚴女士一旦打開了話匣子,便總是不忍停下,不停跟親兒子介紹家里都有哪些親戚,都有誰準備了什么聚會,等著給他接風。
“其實我這邊家里人關系簡單,沒什么親朋好友,你姥姥姥爺也去世的早,你爸那邊可能關系比較復雜,不過現在你不用全部都了解認識也沒有關系,你就當是過去玩兒的,誰讓你不痛快就告訴媽媽,媽媽讓你爸給你出頭。”
嚴女士笑著說完,回頭看了一眼少年的表情,怕自己說錯了話,讓孩子感覺那邊不歡迎他,結果陸撼城始終保持善解人意的微笑,還很大方地問說“沒關系,媽你都簡單給我說說爸那邊怎么個復雜的情況,什么都不清楚才比較容易出錯。”
陸教授本身少言,聽了這話真是通體舒暢,深覺這果然就是自己的兒子,跟他一樣,像他。
“其實也沒什么,就是你爺爺一輩子總共有三個老婆,都沒領過證,只是住在一起,擺過酒的那種,現在的老婆比你也就大個四五歲,所以過去后別太驚訝就是,其他的都不用管,過去玩兒,過去看看,然后回這邊再好好學習,爭取像你自己說的那樣,憑自己的能力,考到上海去。”陸教授說完,推了推眼鏡,“我看過你所有獲獎的文章還有比賽視頻,中考試卷我也看過了,說實話,理科方面沒有問題,只是不知道你考的一百,是因為只能考到一百,還是試卷只有一百分。”
眼看丈夫居然相認第三天就跟兒子說起這種嚴肅的話題,嚴女士忍不住掐了一把丈夫的胳膊。
陸教授愣了一下,從后視鏡看了一眼陸撼城,抱歉道“或許我說這些還過早,現在是暑假,可以好好玩兒一下。”
陸撼城把夫妻兩個的互動看在眼里,笑說“沒關系,我喜歡聽這些,正事什么時候說都不早。”
兩個大人頓時又是相視一笑,好像期盼了很多年的孩子,如今見了面居然比幻想的還要好,這簡直就是做夢一樣。
但又聽見后座的少年好奇道“就是有件事其實我有點好奇,不知道媽你能不能跟我說一下”
嚴女士自然是笑著點頭“你說。”
“你們去找顧眠勸我跟你們出去看看,是怎么跟他說的”陸撼城淡笑道,“他的確是我好哥們,但其實要勸我改變主意也沒那么容易,我主要還是覺得爺爺說得對,爺爺說你們千里迢迢過來認我,我現在又沒什么事情,與其在小縣城無所事事,不如出去見見世面。”
嚴女士聽這話很想那么回事兒,就親兒子這冷靜的性子,也不像是朋友隨便勸勸就改變主意的人,果然還是因為舍不得老陸先生“也沒說什么,主要是想了解了解你,你的朋友我們也想見見,更何況不是普通朋友不是聽老路先生說你們拜過把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