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眠眠哥你跑哪兒去了啊”馮四通最先沖過來,哭喪著臉,眼淚花子還在眼眶打轉,委屈得要命,能讓一個一米九的大小伙子委屈成這樣也算是某人厲害了。
顧眠歪了歪腦袋,淡笑著把手里提著的餃子遞給馮四通,余光瞧見圍上來的陸哥的那些朋友,也笑著說“你們剛才都在找我嗎我又不是不認識路,一個個都跑過來干什么”
“都是馮四,這小子大驚小怪,非說你一個人要完蛋”
“就這小子嗎我看你也很不放心啊”
“還不是陸哥總提說眠眠哥細胳膊細腿,要是摔一跤都能嗝屁。”
舞獅隊的少年們各個兒冒著一頭的冷汗,你一言我一語地互相打趣,后又看顧眠沒事兒,紛紛還是松了口氣,跟陸爺爺說了一聲,大家便要回家去。
二把手潘莊臨走前似乎是想起什么一樣,跟顧眠說“眠眠哥,剛才陸哥電話打了過來,也不知道通了沒有。”
“恩”顧眠眨了眨眼,抱著懷里的小貓,手指頭都悄悄蜷起,“現在電話能打進來了”
“倒不是,就是剛才陸爺爺好像跟陸哥說你不見了,當然了,大概也沒聽到吧,我不清楚,就是覺得該跟你說一下,一會兒信號來了,你還是給陸哥打個電話過去比較好,不然總覺得恐怕有很可怕的事情要發生。”潘莊瞇著眼睛,潛意識感到不妙。
顧眠心里登時咯噔一下,緊張兮兮“他真的以為我不見了”真是完蛋
“不清楚啊,反正記得打個電話過去啊”潘莊一邊說一邊擺手,跟舞獅隊的一群小伙伴沖入雨幕。
留顧眠愁眉苦臉地找陸爺爺追問,非得清楚陸哥是不是以為他真的不見了,可惜陸爺爺也不能保證。
外頭雨還在下,雨珠碩大,劈里啪啦地敲擊出奇妙的音色,蟬鳴此起彼伏,交融在此時的雨幕里,瞬間把顧眠拉入多年前那場泥石流的雨霧中去。
也是這樣漆黑的世界,電閃雷鳴,山后哐哧哐哧亂石滾落,眨眼間的事情他就跟小妹被埋了。
他的陸撼城是如何沖入雨夜,繞過所有警戒,一個人獨自在危樓廢墟之上把他挖出來的,顧眠是不清楚,但永遠記得他出來后看見的陸撼城。
才九歲,身量不大,同他一般高,平日前呼后擁地全是跟著陸撼城混的小孩,但那夜的陸撼城只身一人。
在探射燈的照耀下,小小的少年滿身污泥,雙手指甲劈裂,看見他后,薄唇便終于從死抿著的狀態松開,下唇上是一排的咬破的痕跡,眼淚從漆黑的眼里混入雨中,罵他說他媽的顧眠,你長那么長的腿是擺設嗎
他那時候只知道哭,抽抽噎噎,要陸哥背。
陸哥手上全是血,可他當時沒看見,陸哥也沒說,看他張開雙手尋求依靠,陸撼城根本沒有想過拒絕,當真是前頭抱著個小妹,后頭背著他,頂著看不清世界的雨,帶他走出廢墟。
為什么突然想起這件事呢
顧眠心慌,他也不清楚,就是忽地想到了。
他想陸哥如果聽見說自己不見了,是不是也一下子要回到那年的恐懼中去,說恐懼或許有點太過,但顧眠總覺得那件事之后,陸哥就對他更加寸步不離,什么都更細致的替他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