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年月很久了,青磚綠瓦,都布滿了苔痕。
小巷子里偶爾會有孩童打鬧走過,路邊坐著的大爺躺在搖椅上曬太陽,大黃狗趴在他的腳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晃尾巴。
沈明宴開口說“你們家以前住在這”
簡桑點了點頭。
原先的老房子搬家走的時候,鑰匙自己留了一把,一直帶在身上,當時以為沒幾年就會回來,誰知道時隔經年,再回來的時候,居然已經成家了。
樓下在洗菜的老太太比以前白頭發多了不少。
簡桑上樓的時候喚了一聲“李嬸。”
那老太太慢步轉身,瞪著有些不太好使的眼睛,半天才說“桑桑”
簡桑站在樓梯道間,他衣著干凈熨帖的褲子下是修長的腿,歲月流逝,當年那個穿著舊衣裳,羸弱破爛的男孩,如今也竟是堪的上玉樹臨風一詞了,他的確如同樹下的桑樹一般,初見時,只覺單薄無力,再見時,已經枝繁葉茂。
李嬸不可置信道“真的是桑桑呀。”
簡桑點點頭“我回來看看。”
李嬸笑著說“回來好,回來好,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呢,你們走的時候給我留了鑰匙,沒事的時候我也會去打掃打掃衛生。”
簡桑也跟著笑了笑“謝謝。”
李嬸的目光又落在后面的沈明宴身上,大少爺就更是自然,沖著她揮了揮手,大步一跨,上樓去了。
這間老房子或許是常年沒人回來,大門發出“吱呀”的聲音,打開后,房間里的陳設如常,擁擠,破舊,還有一股子霉味。
沈明宴大皺眉頭。
大少爺甚至站在門口不愿意進來“難怪你們要搬家,這誰住的下。”
簡桑心說,只是后來搬的房子,是個環境更差的了。
這整個房子唯一能看的,居然是在客廳擺放著的一架蓋著布的鋼琴,簡桑走到鋼琴前,白皙干凈的手打開鋼琴的蓋子,灰塵揚起,但他的手落在鋼琴上,卻是帶著愛惜的。
沈明宴湊過來說“你喜歡鋼琴”
簡桑說“還好。”
“從來沒見你彈過。”沈明宴的目光落在鋼琴上“原來你還會這個。”
簡桑的母親就是沈明宴的鋼琴老師。
可是她卻不想讓簡桑也彈鋼琴,她說這輩子最后悔的就是因為鋼琴認識了自己那個人渣父親,她希望簡桑不要重蹈覆轍。
可是簡桑從小就喜愛樂器。
他喜歡唱歌,喜歡彈琴,也喜歡寫譜子。
他的父親是世界聞名的鋼琴家,而他和母親,卻是那位大鋼琴家的污點,沒有人知道他們,就像也沒有人知道自己的夢想。
簡桑清冷如玉的臉龐低著,看著鋼琴說“母親說過,好的鋼琴曲,可以釋放人的靈魂。”
沈明宴高大的身軀靠在琴身邊,慢悠悠的說“大多數的人都是附庸風雅罷了。”
“當初我記得我媽給我挑的那些未婚妻里,十個有八個都會彈鋼琴,嬌生慣養的小小姐,看起來就難對付。”沈明宴喟嘆了一口氣“還好我沒同意。”
簡桑的動作一頓。
他知道沈明宴不是很喜歡那些貴族人家的規規矩矩,沈家選中自己也是因為自己家世比較簡單,也沒有那么多的彎彎繞繞。
也許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可能也只會成為那個沈明宴口中還好沒選擇的備選項,而不是,堅定的選擇。
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