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目不能視,但僅靠聽聲辨位,宗洛也勉強能判斷出虞北洲的位置。更何況在鬼谷學武時,眼睛蒙上布條跳樁刺物的訓練也沒少過,也算是提前演練。
眨眼間,一白一紅兩道身影就在城門前赤手空拳過了好幾招。尋常人根本難以看清他們的動作,守在門口的衛戍軍根本不敢上前阻攔。
最先出鞘的是七星龍淵。
到底還是視野受限,對方又步步緊逼,殺招頻出,沒有絲毫留手的意思。宗洛不得已退后半步,長劍寒光乍破出鞘,彷若芳菲桃花碎落劍端。
劍未出銷,劍意先至。蒼鷹高鳴一聲,被掃回到空中。
紅衣將軍半截太阿悄無聲息逼近,正好抵在宗洛將出未出的劍鞘之上。
太阿同通體銀白的七星龍淵不同,這把重劍劍身呈邪異的紅,仿佛映著不詳血色。傳說當初太阿開爐曾以活人祭劍,是大荒數得上名的邪劍,靠近了只覺得陰寒至極,難以駕馭。
靠的近了,殷紅和銀白的劍身抵在一起,呼吸交纏。
虞北洲湊了過去,用只有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聲輕笑,有如喟嘆,沉入唇齒,近似呢喃。
“你終于回來了,師兄。”
這條不按常理出牌的瘋狗
宗洛面沉如水。
七星龍淵以一個刁鉆的角度往側邊滑去,扎起的長發被凌厲動作掀起,斜斜刺到虞北洲身前,抵向他左肩的白裘。
當劍柄一滯,察覺到劍鞘遇到阻礙時,宗洛在心里嘆了口氣。
兩把劍的劍鞘都抵在了對方的左肩。
這場,只能算是平手。
還沒等周圍人反應過來,這段突如其來的比試便已結束。
僅僅如此,也足夠所有人感到驚愕了。
誰不知道北寧王出師于鬼谷門下方才光橫掃的罡風就足以讓人兩股戰戰,竟然還能和身經百戰,兇名在外的北寧王戰成平手,還是在目盲情況下,想來這位名叫顧洛的儒家弟子劍術同樣不凡。
抵在宗洛左肩的劍尖開始危險地下移。
從青年瘦弱的肩線,滑到心口位置,曖昧地壓了一下,又在對方發怒之前慢吞吞挪到弧線漂亮的下顎。
對此,宗洛的反應就是直接把劍鞘壓到虞北洲喉間,動作毫不拖泥帶水。
雖然他們都沒有拔劍,但互相劍鞘都指在對方命脈,稍有異動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下場。
感受到七星龍淵上同樣傳來的殺意,那雙黑玉般深邃的瞳孔一下子亮了起來,像是找回心儀玩具的孩子,仿佛被人用劍指著心口的并非是他一樣。
即使看不見,宗洛也能感受到對方如有實質般的視線。像伺機匍匐在黑暗處的冷血動物,熱度節節攀升,隔著層布依舊毛骨悚然,格外不適。
宗洛“”
穿書太久,他倒是給忘了,虞北洲其實是個正兒八經的抖變態。
見到血就興奮,疼痛和殺氣對他而言,反倒還是快感。
他猶豫片刻,率先抖手收劍,重新掛回腰間,淡淡地開口“草民不知王爺為何突然出手,故此出手抵擋,無意冒犯。”
虞北洲唇角的笑容愈發擴大,假惺惺地道“哪里,本王不過許久未見這把七星龍淵,一時見獵心喜,故此一試。先生可千萬莫要放在心上。”
他本就生得好看,面如皎月,唇若點朱。一身張揚肆意的紅衣愈發襯得眉眼翡麗,眼尾在宗洛殺意下瀲紅,仿佛棺材里爬出來勾人魂魄的精怪。
如今說出這番搬弄是非的話時,虞北洲狹長的鳳眸微微彎起,一副懶散笑著的模樣,沒個正形,只讓人覺得像個未長大的胡鬧少年。
活脫脫就是一張萬人迷妖孽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