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高臨下地掃過宗洛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宗洛聽著笑聲,覺得這人要是放在現代,鐵定得進精神病院。
方才虞北洲見到他的時候,也是一個人站在原地笑了幾分鐘不帶氣喘的,笑完后一出手就是殺招,招招致命,順帶壞了他的事。
笑著笑著,虞北洲又道“說來也巧,本王最近得了幾本儒道典籍,似乎是聞子所著。”
“師兄故去,本王衋然痛傷,掛念非常。觀這位先生面善,既是跟隨儒家進京,想必日后也該在我大淵常住一段時日。若是閑暇時得了空,不妨來北寧王府為本王參講一二。”
虞北洲隨手解下腰間玉佩,隨手一拋,卻是暗地里用了巧勁。
宗洛抬手,準確無誤地抓住了玉佩,虎口震得發麻,為對方這樣幼稚的小把戲無語片刻。
“先生要來,直接在王府門口出示玉佩便是,本王屆時”
他壓低聲音,意味深長“必定掃榻相迎。”
說完,虞北洲吹了個口哨,也沒多給其余無關人等一個眼神,馬蹄在道上濺起飛塵,揚長而去。
在他身后,黑漆漆的獵鷹張開了翅膀。
等這串軍隊消失在門口,站在宗洛身旁的顧子元才回過神來,神情激動“洛兄”
聞子是儒家先師,已經仙逝數百年。由于早年間聞子喜歡周游列國,游學布道,曾在諸國留下不少典籍,就連儒家的寒廬也未能收錄完全。
奈何列國收藏聞子典籍的多是王公貴族,尋常身份平日里難以參閱。
顧子元早就聽聞,北寧王攻打各國都城時,非但沒有破壞這些古籍,還命將士一車一車將木牘裝起往大淵都城運。雖行的是強盜之舉,但好歹成王敗寇,沒能讓典籍得到遺失,也算萬幸。
他感嘆道“沒想到北寧王竟然并非民間傳說那樣青面獠牙,反倒如此俊美年輕。”
如今北寧王留下隨身玉佩,此舉背后的深意叫人無限遐想。
不僅是對顧洛的招攬,也為即將入大淵,毫無根基的儒家的賞識。再聯想到北寧王在京中舉足輕重的地位,簡直一反儒家在大國里不受待見的局面,說是一步登天也不為過,一下拉高了顧子元好感。
顧子元還在那里兀自受寵若驚“雖說一言不合便出手,著實暴戾恣睢。但也算因禍得福洛兄,你覺得呢”
宗洛沒有吭聲。
他已經習慣了書內眾人對于虞北洲的優待,就算曾經有什么差印象,多相處幾次后都會扭轉過來,然后就莫名其妙傾慕上。
畢竟團寵萬人迷文,主角的魅力那也不是瞎說的。
也就只有顧子元這樣對武藝一竅不通的儒生,才看不出來方才虞北洲表面說著切磋,實則招招朝著他死穴打。
要他稍有疏忽,恐怕就得血濺當場,不死也得去半條命。
“走吧,莫再耽擱了。早些進城,等到了駐地,還要驗明身份,再花時間整理行李。”
宗洛拂了拂袖,恢復了往常的平靜。朝著段君昊點頭后,重新登上了馬車。
兩年未見,虞北洲這顛倒黑白的本事可是長進了不少。
這仇,宗洛算記下了。他既身為穿書者,手里把握著虞北洲的秘密,什么時候報仇都可。
穿成書里炮灰,最佳保命辦法當然是抱緊主角大腿。
但宗洛偏不。他脾氣犟起來和牛一樣,絕對不可能低頭。
讓他抱虞北洲大腿,那還不如殺了他算了。
他日要是有時間再見,解了這用來偽裝目盲的布條,也得把虞北洲這廝打得滿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