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元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只希望百家宴時能好好發揮,若是能謀得貴人賞識,順利成為門客,將我儒學發揚光大,自然極好;若不行,那只怪我才疏學淺,等回廬重修,三年后再來也不遲。”
顧子元真情實感地關心宗洛。
他自己就是孤兒,也是兒時被首領撿回寒廬,從小在儒家寒廬長大。既然顧洛在失憶后冠了儒家的“顧”字,自然而然算是一家人。
他覺得宗洛雖然身體有疾,但劍術卻很厲害。原先顧子元還不知道這個厲害的程度,看到對方和北寧王都能打成平手后,這才有了些實感。
“說起來,洛兄同那位淵朝三皇子也實在頗有緣分。我竟沒注意到,你們連單字都相同,又是一年前重傷若不是洛兄失憶了,指不定會有什么淵源。”
顧子元這么說著,甚至還有心情打趣,絲毫沒有半分生疑“對了,洛兄既然得了北寧王的青眼,不如哪日挑個時間去王府拜訪”
別的不說,以北寧王在大淵的地位,若是真能接受他的招攬,往后顧洛就是扶搖直上,步平青云。只要能謀到一官半職,這樣顧子元也算放心。
宗洛唇角的微笑有些僵硬“還是不了。”
為了佐證,他又補上一句“另眼相看不假,但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北寧王性格暴戾恣睢,實在不是好相與之人。”
“說的也是。”想起北寧王在城門口那縱情肆意的模樣,顧子元心有余悸“原先還以為傳言有假,如今看來,那些兇名在外的傳聞應當不虛。”
宗洛稍微有些意外。
他還以為只要見過虞北洲本人的人都會被他的萬人迷光環影響,沒想到顧子元竟然還能保持理智。
就在宗洛沉默的時候,顧子元又補上一句“雖說如此,北寧王禮賢下士也是真的,不然也不會給洛兄玉佩了。”
宗洛“”
他算是知道為什么他師叔要讓顧子元帶領學子來大淵了。
雖說顧子元才思敏捷,文采斐然,儒法高深,堪稱一代大儒。但到底還是資歷尚淺,閉門造車,缺乏處世經驗。
虞北洲用幾本聞子的典籍就能把他收買,這也太好騙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結伴行至街角的書肆。
這兩天在這里排隊買名箋和紙筆的書生不少,如今傍晚快要收攤,還陸陸續續有馬車駛來。
“啊,人可真多”
顧子元一看到擺在那里的名箋,眼睛都亮了“這帶梅花紋的名帖可真好看,買些回去還能熏香,再夾些干花,當真雅致至極。”
“既然人多,那我便不上前了,還得勞煩子元為我選上幾樣。”
“那是自然,這種小事,洛兄就放心交予我吧”
顧子元自然不會推脫,把宗洛帶到店門旁僻靜處,兩人約定好大致時間,他回頭便迫不及待地進了店里。
宗洛一個人站在屋檐下,倒也不覺得無聊,反倒開始聽起周圍聲音來。
他根本就沒瞎,把布條扯下來就能看到完好無損的眼睛,但偶爾封閉自己五感,倒也別有一番趣味,甚至因此敏銳不少。
如今站在這里,仔細凝神,就能聽到不遠處書肆里書生低聲交談,馬車軸轉,家奴揮鞭,遠處秋蟬陣陣,天邊悶雷滾滾。
“要下雨了”宗洛嘆了口氣,稍稍往后退了兩步,將自己的身子完全縮到屋檐的掩蓋下。
闊別大淵一年多,總覺得站在皇城里,都像上輩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