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洛一上前,周圍議論紛紛的學子登時寂靜下來。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這位身著一襲不染白衣的公子是位盲人。
然而面對公孫游詭異莫測的劍法,他竟然還就隨手在水榭旁的桂花樹上折了根樹枝,看起來竟是要折枝作劍的意思
眾人皆是咋舌。
原先說公孫游是狂徒,現在看來實則不然。
真正的狂徒,是面前這位白衣公子才對。
“莫不是得了失心瘋吧那可是鐵劍啊,以樹枝對鐵劍”
雖說只是比劃劍招,點到為止,用什么都可以。但是樹枝質軟,被鐵劍削一下就算沒了,若是被削去半截,這場比試也就不用打了。
被眾人擁簇的公孫游同樣皺眉。
他出身隱士世家,每十年只有一位世家弟子被允許入世。
和隔壁白手起家的鬼谷不同,隱士世家是有基礎的。他相當于陰陽家的上線,手中持有令牌,陰陽家弟子莫敢不從。
不出世則已,一出世必擇明主,謀天下,一鳴驚人。
公孫游此番入世,為的正是找一位明主,輔佐其一統中原,平定如今戰火紛飛的局勢。
事實上,百家宴上發生的事,也只是他的一步棋。
公孫游雖生性高傲,恃才傲物,但并不是無腦狂妄。
比他不打算暴露自己的出身,引得多方勢力關注。但既要擇主,就得顯露出自己的本事。索性高調行事,借此為引。
世家收錄了許多名家劍法,其中還有一紙殘頁,據說是百年前劍圣悟道得出來的殘篇。雖說沒法拿出來實戰,但光論劍意卻是足矣。
身為陰陽家總部的杰出弟子,公孫游傀術過人,劍術只能算中等偏上。不過他也自信在座百家學子沒有一個能解得出來,更別說這個拿了根樹枝就上來要求論劍的瞎子。
“既如此,那便請吧。”
公孫游余光一瞥,正好看到不少達官貴人已經被他刻意制造的聲勢吸引。于是略略退后一步,手中鐵劍蓄勢待發。
他打定主意要一步到位,將這白衣公子手上的桂花枝斬掉。
另一旁,虞北洲懶懶散散地站在原地。
他今天還是那身打扮,白裘紅衣,墨發披散,越發襯得容顏昳麗,俊美逼人,叫人不敢直視。怎么看怎么像世家大族里集鐘靈毓秀養出來的尊貴公子,實在讓人很難把止小兒夜啼的北寧王三個字同他聯系起來。
蘭亭水榭里幾乎有一大半的學子都在偷偷看他。
幾位皇子也都擁簇在他身邊,反倒襯得虞北洲才像是這蘭亭水榭的主人。
六皇子眼尖地瞥見他胸口鋪著金線的地方有一團濡濕的痕跡,善解人意地問道“淮南,你的胸口怎么濕了,要不要去偏殿換一件衣服”
虞北洲眼皮也不掀“六殿下,我們應當沒有交換過表字。”
一旁的五皇子宗元武毫不留情地爆發出一陣大笑,一邊笑一邊說“是了,王爺多年在外為大淵征戰,日理萬機,哪里同我們這些游手好閑的皇子一樣。”
“不像某些人。”宗元武意有所指“別人沒交換過表字,竟然還提前自顧自叫上了,真是有夠自來熟。”
宗永柳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你”
虞北洲在大淵是什么地位,在場人無不心知肚明。
手握軍權不說,還深得淵帝賞識。可以說若是能拉攏到他,奪儲大勢幾乎就算定下了。
宗永柳打的也是這個主意。
原本想著討個近乎。若是虞北洲忽略稱呼不提,往后他就算順其自然交換過表字了,有事沒事還可以去王府拜訪,對外放出風聲。
沒想到北寧王竟然這般不留情,直接指出了他的心思。叫他失了面子不說,還被老五踩了一腳,著實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