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馬的小廝回答道“今日不巧,正好是三皇子的忌日,民眾都聚到四方巫祠吊唁去了,街上人煙稀少。”
“唉,公子才來大淵,應當有所不知。當初函谷關一戰,若是沒有三皇子,恐怕我們都得流離失所,皇城保不保得住還難說。”
似是觸景傷情,馬夫也補上一句“在那之后,全國黎民都夢見了三殿下救國一幕。殿下可是天上來的神仙,專門救濟蒼生,幫扶我們這些百姓的哩”
“我們也沒什么能為殿下做的,只能進貢些香火,擺上一盆殿下最愛的花。若是哪日殿下再想下凡看看了,也能找到回來的路。”
宗洛愣住了。
他還在想今天難道是太巫發諭,犯了什么物忌,民眾紛紛閉門不出。再或者又是裴相抄了哪個世家,人人自危。
可他怎么也沒想到,今天竟然是他自己的忌日。
“這可真是”
白衣劍客苦笑著放下車簾,面色古怪。
就像前些天開宴時,當著面聽別人念自己的謚號,怎么聽怎么別扭,渾身都不大自在。
等惆悵過后,又是眼下的事了。
說實話,宗洛對裴謙雪這個人的心情十分復雜。
“也是,總該有這么一天。”
宗洛無聲嘆了口氣。
如果說,他現在在玩闖關游戲的話,淵帝是最終的關底boss,那裴謙雪就是守在關底boss門口的小boss。
幾個男配里,宗承肆工于心計,陰險狡詐。公孫游軍略過人,擅長明謀。葉凌寒心高氣傲,一言不合就黑化。各自有各自的弱點。
只有裴謙雪,看上去除了實現自身抱負外與世無爭,出塵淡漠,實則卻心如明鏡,心細如發,極為通透。
在原文里,裴謙雪就是根據一些微不足道的蛛絲馬跡,成為第一個發現虞北洲身有隱疾的人,其心思敏銳程度可見一斑。
更何況,排除掉穿書前的印象,上輩子,宗洛是切切實實和裴謙雪有那么一段摯友情誼的,這也是他心情復雜的源泉。
如果連裴謙雪這關都過不了,談何淵帝
轱轆聲依舊吱呀作響,伴隨著悶悶的雷雨聲,啪嗒啪嗒打在車頭。
不知道多久過后,雨中的馬車聲終于停了下來。
小廝掀開馬車車簾,手里撐起一把潑著墨意的油紙傘,體貼地擋在檐上,把那些飛珠濺玉的雨全部擋在外邊。
“顧公子,我們到了。”
宗洛抬眸。
“還請稍等片刻。”
恰好一陣風吹來,將他眼上沒有縛緊的白綾吹散。他側身往車內躲了躲,伸手重新將其束好。
“轟隆隆隆隆”
驚雷自天際起。
方才那么一瞬間,他看到厚重雨幕背后浮著一抹逶迤頹麗的艷紅,其上帶著黑色鬼面。蒼鷹張開翅膀,沖入長空,與雷雨搏擊相伴。
只消一眼,宗洛眸光就銳利起來。
一個合格的宿敵,化成灰了都能認識。
更何況還是虞北洲那樣紅衣白裘,極度彰顯自我的裝扮。
自從他重生后,這個小變態似乎也沒有前世那么蹦跶了,反倒還消停了一段時間。
從良虞北洲是不可能從良的,身為能飲一杯無的萬人迷主角,天生就是攪弄風雨,走到哪哪腥風血雨的命。
所以宗洛直接默認虞北洲又在偷偷憋什么大招。
反正冤枉了誰都不可能冤枉他。
想來也是,這輩子他設局死遁,虞北洲多半拍手稱快,喜不自禁。他現在回來了,虞北洲自然要費盡心思阻撓,不然也不會在城門口說出那樣的話。
那么問題來了,虞北洲又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