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只有死了,才能這么接近,這么聽話。
他嗤笑一聲,“師兄真可憐,到最后竟然要最討厭的宿敵為你收尸。”
奇怪的是,明明畢生大敵死了,應當歡欣雀躍才對。
虞北洲心里卻沒有絲毫高興的情緒。反倒像空落落缺失了一塊。
到底缺少了什么呢
再然后,在他的支持下,蟄伏隱忍多年的四皇子終于成功揚眉吐氣。宗永柳連人帶府被天機軍包圍,大勢已去。宗元武被逼到懸崖,四面楚歌,不得已縱身一跳,尸骨無存。
就在大局已定的當晚,丞相裴謙雪忽然說自己身上有淵帝臨終前托付的密旨,指責四皇子并非淵帝中意的儲君,登基名不正言不順,萬萬不可為。
“瞧裴相這話說的,您可是我們這邊的人。”
站在金鑾殿前,宗承肆放聲大笑“名不正言不順又如何只要您開金口,這天下終究還是孤的”
“呲”
下一秒,他的神情就凝固在了臉上。
身穿紅衣的將軍站在他身側,淡淡地拔出劍來。
劍尖上還浮著猩紅的血,不過多看一眼都叫虞北洲覺得骯臟,遠遠比不上那人的香。
“四殿下說的是,既然都是名不正言不順,那這皇位,本王也想來爭一爭。”
宗承肆死的時候,面容扭曲,充滿了不敢置信。
“淮南你”
虞北洲知道,要是他直接同宗承肆說,就憑后者對他一腔情意,恐怕就此讓出皇位也未嘗不可。
只是他不想罷了。
沒人想到虞北洲竟然這么放肆大膽,就連裴謙雪也有些錯愕。
往日就算北寧王性格乖張,哪也不過張揚肆意了些,哪個千古名將沒有些奇怪的癖好根本不足為奇。
但現在,他直接撕破了自己最后一層偽裝。
沒有必要。
的確沒有必要,因為能看穿那層偽裝的人已經死了。
在鐵血鎮壓下,改朝換代也變得格外簡單起來。更別說如今大淵銳不可當,天下一統已成大勢所趨。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巫元元年,衛國滅,新帝登基。
所有人都像提線木偶,日復一日地重復著無聊的進程。
直到現在。
虞北洲忽覺意興闌珊“退朝吧。”
說完,他便徑直從龍椅上起身離開。
“臣恭送陛下”
全殿人戰戰兢兢,深深垂首,無一人敢攔。
虞北洲連多看一眼的興致都沒有,背著手走回了自己的寢殿。
他登基后,宮里的人幾乎被遣散了大半。
新帝厭惡別人近身,凡事親力親為,寢宮更是不準任何人踏足。
后宮空了不知道多少年,前朝臣子們幾乎都是前朝舊臣,心心念念著復國,巴不得虞北洲無后。至于其他諸如葉凌寒公孫游幾位,心底或多或少懷著仰慕,更不可能勸諫。
久而久之,宮里便冷清下來。
寢殿正中擺放著一具冰棺。
因為這具冰棺的緣故,殿內常年備冰,冷不可言。
容顏殊麗的年輕帝王踱步走近。
時間并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多少痕跡,就連那雙鳳眼也依舊上揚,銳利,肆意又狂妄。龍袍則是同大淵玄色龍袍不同的艷紅,仿佛在提醒他,也像是在提醒天下,江山易主,改朝換代。